75、“卑职不敢妄谈兵家之道”
食父母’,闭口‘民生艰难’;仿佛我田忠普生来就不知百姓冷暖;仿佛我田忠普真的不分善恶、滥杀无辜、横征暴敛——哼!是好是歹我田忠普全凭天地良心。这嘎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知府来教训我!”年过半百的黄楷盛,哪经得住这番羞辱?此时,他早已心如刀绞,泪如雨下。“田忠普,”他大声直呼着田兴恕的名讳,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就算老朽无能。这官,我黄楷盛不当了!”哪曾想,田兴恕更加暴跳如雷:“你不当?不当算球!我不相信,才死了一个张屠户,满寨人就杀不成过年猪!”
他一手揪住黄楷盛,一手左右开弓,朝着黄楷盛的面颊连抽三下。黄楷盛顿时口鼻流血……
第二天,原铜仁知府黄楷盛,果真推着独轮车,载上不多的一点家当,与妻儿一道逶迤东移,回湖南湘阴老家去了。忠普这时却追悔莫及,他当众自责“打走了一个好官”。随即又委托钱登选、夏堂发快马追上黄楷盛,再三向黄楷盛表达负荆请罪之意,并希望黄楷盛原谅他的失礼。
伤心至极的黄楷盛,对钱登选、夏堂发说:“田大人年轻气盛、可堪谅解。”不过,他却死也不愿再回铜仁做官。
提督大人不说话,局促不安的赵国澍更加恐慌。
无意间,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一双赤脚。那是一双污迹斑斑、与众不同的大脚板。在脚板的边沿,一层又一层地摞着粗糙的茧子,脚趾甲很厚、很长、凹凸不平,似乎好长时间未曾修剪过。当然,最突出的还是脚趾头和脚趾缝——那十个脚趾头,个个都粗大蛮实,且全都张得很开,一副我行我素、不容拘束的做派!至于那趾缝间,似乎还粘连着一些刚刚搓出来的泥垢……
那是谁的脚?赵国澍紧张地瞟了一眼,却无暇往细处琢磨。然而,那双赤脚却慢吞吞地踱了过来。赵国澍抬头一看:啊呀,提督大人就站在自己跟前!赵国澍不由惊慌失措。“你就是赵畏三?”田兴恕开口了。赵国澍急忙下跪,给新任贵州提督田兴恕行参拜大礼:
“卑职不才!卑职拜见军门大人。”
“好个赵畏三,不简单咧!”田兴恕说,“赵畏三,前年冬季,我率‘虎威营’刚进贵州,就听钱先生多次提谈你的事情。后来,巡抚衙门的张师爷去古州,也提起过你。你这斗虚人中的‘佼佼者’,我可是钦佩得很咧!”
赵国澍不清楚田兴恕的真正用意,更加诚惶诚恐:“田大人,卑职不才!”
“啊呀……么子个不才?起来起来!起来说话!”田兴恕换上极为诚恳的语气,武断地把赵国澍扶了起来,“我晓得的,自从长毛作祟以来,你赵畏三便毁家财、倡团练、重修青岩古城,威……威,啊这个这个……威……”他连“威”几声,却说不下去,只得大声问钱登选:“钱先生,赵畏三‘威’个么子?”
“威名远播!”钱登选在大堂上方答曰。
“对咯嗒!对咯嗒!威名远播。”田兴恕说,“本督冇想到,今天就亲眼见到了大名鼎鼎的赵畏三、赵秀才!”说着,提督大人主动给赵国澍作揖行礼。
“天啦……这还了得!”手忙脚乱的赵国澍听了这话,急忙倒地又拜:“卑、卑职虽一心效忠朝廷,却时时诸务缠身,事倍功半。眼高手低、捉襟见肘间,卑职总企盼着能早日聆听田大人的谆谆教诲!今日,田大人偶得宽余,抽身接见部下,附带要敦促省中军机要务。然而,赵畏三却无故冒犯,姗姗来迟。为此,卑职愿接受田大人的制裁。”
田兴恕张开大嘴,打出一串哈哈:“算了算了,你拘那么多礼节做个么子!钱先生,快给畏三排张椅子来!”田兴恕边说,边不由分说把赵国澍往大堂上方推。
刚才还战战兢兢的赵国澍,转眼被提督大人笑呵呵地按到了一张椅子上。接着,田兴恕也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