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小说语言美学的实验:《我是少年酒坛子》
chap_r(); 与其把孙甘露的写作与叙事文学的传统联系起来考察,还不如把它与超现实主义之后的诗歌写作联系起来看。他的小说语言实验,导致的是超现实主义诗歌式的梦态抒情、冥想与沉思,例如:《我是少年酒坛子》10中的许多段落,分行排列,都是很不错的诗歌:
quot;他们决定遇见的
第一块岩石的。回忆。
送给它音乐。其余的岩石
有福了。他们分享回忆。
等候音乐来拯救他们进入消沉。
quot;这是1959年之前的一个片断。
沉思默想的英雄们表演牺牲。
在河流与山脉之间。
一些凄苦的植物。被画入风景。quot;
这种分行排列,虽然没有加添字句,却还算对原作作了改动,其实这篇小说的许多段落只需略加调整,如“尾声”:
quot;放筏的人们顺流而下
傍水而会的是翩翩少年
是渔色的英雄quot;
他使得诗情的舞蹈改变了小说语言严格的行军,语言不再有一个指向意义的所指,而是从惯常的组合中解放出来,专注于自己,并做出一些颇具难度的姿势。如这样的一段:“那些人开始过山了。他们手持古老的信念。在1959年的山谷里。注视一片期待已久的云越过他们头顶”,“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时间因讽拟而为感觉所羁留。”等等。“信念”可以“手持”,“时间”可以被“讽拟”,“1959年”可以修饰“山谷”,这完全是与日常语言的组合规则对着干--这正是一般所公认的诗歌语言的特点,但比一般的诗歌语言更进一步,在这种超现实主义式的语言中,语词不再指向现实,也不具有主体赋予的象征或隐喻意向,它们从表意功能中滑脱,成为一些自由的语象,在文本中自在地游走。在这种类似冥想或梦幻的状态中,一个意念的游走就可以让许多不相干的语象连在一起,似乎讲了一个有深意的故事,其实什么也没有。我们看其中的一个小段落:“他们最先发现的是那片划向深谷的。枝叶。他们为它取了两个名字。使它们在落至谷底能够互相意识。随后以其中的一个名字穿越梦境。并且不至迷失。并且传回痛苦的讯息。使另一个入迷。守护这1959年的秘密。”如同“古老的信念”仅仅是一个煞有介事的词汇一样,所谓的“秘密”也仅仅是个空洞的秘密,被“命名”的落叶,可以“互相意识”,甚至可以“穿透梦境”,“传回痛苦的讯息”,都带有强烈的梦幻色彩,显然是在类似于梦幻状态下的某一意念点化的许多语象的的定向组合,如同梦中的许多稀奇古怪但却色彩缤纷的蝴蝶。这样的蝴蝶飞满了孙甘露小说的夜空。他“专注于这一向度上的可能性,并把它推向了极点,正是这一极端的做法--远离具体物事,使抽象观念诗化,斩断语言的所指,让能指做封闭运动,如此等等--”11使他与其他先锋作家区别开来。
其实上面对他的小说片断的分析也可以适用于全篇,虽说《我是少年酒坛子》并非是他的语言实验最极端的小说(后者如《信使之函》、《访问梦境》等等)。它似乎还提供给我们一个煞有介事的“引言”、“场赴”、“人物”、“故事”和“结语”,但是整体看来语词与语象的冥想与游戏使得这一切表面上的煞有介事变成了迷宫中的梦幻,“在现实世界这个遥远得无法看清也没有必要看清的背景之上,是玄思冥想的神秘世界”,同样也是朦胧迷茫的梦幻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来自于通常小说中的“引言”、“场赴”、“人物”、“故事”、“结语”等等仅仅是个反讽,无法用通常分析的方法来分析。在这个小说世界中,“引言”来自于一部其存在与否十分可疑的书籍,“场赴”是超现实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