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张仪巧施连环计,楚越相争
“哈哈哈哈,”楚威王陡然身子后仰,爆出一声长笑,“听说中原多出善舌之人,今日看来,张子应算其中之一了。善舌并无过错,只是张子不谙楚地实情,一味信口开河,却是过了!”
“敢问陛下,”张仪微微一笑,“张仪所言,不知哪一句为信口开河?”
“其他姑且不论,单是你所说的第一利,就是空洞。楚地西到黔中,东到昭关,不过三千七百里,何来东西五千里之说?”
张仪又是一笑,朗声禀道:“陛下,若是东至甬东(今舟山群岛)呢?”
楚威王又爆一笑:“张子虽然善弈,却是不知楚、越。甬东历来就是越人之地,如何突然就成了寡人的属地呢?”
张仪敛神,极其认真地凝视威王:“陛下所言,只是昨日与今日。张仪所指,当是明日。”
楚威王心中一动,敛住笑容,身子趋前:“请问张子,此话怎解?”
张仪正襟端坐,缓缓说道:“在张仪眼中,甬东今日属于越国,不出一年,必将成为陛下属地。”
楚威王愣怔片刻,方才深吸一气,向张子深打一揖:“张子教我!”
张仪微微一笑,话外有音:“越人成群结队,前来送死,陛下早已心知肚明,何必装作不知呢?”
楚威王又是一怔,沉思良久,恍然大悟,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哈哈连笑几声:“哈哈哈哈,张子这局大棋,寡人下定了!”转对太子,“槐儿,你去安排膳食,在观波亭中摆好棋局,寡人在那儿与张子对弈!”
太子槐起身,朗声应道:“儿臣领旨!”
郢都大街上,迎黑时分,全身披挂的上柱国昭阳威风凛凛地站在战车上。
御手挥鞭吆马,战车风驰电掣般驰过几条街道,在昭阳府前停下。昭阳下车,大步走入府门,家宰邢才闻声,急率众仆迎出。
昭阳顿住步子,对邢才道:“去,速召陈上卿来!”
邢才应声喏,转身急去。为交往方便起见,陈轸购置的房舍就在昭阳府斜对面。不消一刻,邢才已经领着陈轸快步进府,赶至客厅。候有一时,昭阳洗漱一新,换身便装疾步出来。
陈轸站起,揖道:“陈轸见过上柱国大人!”
昭阳竟不还礼,黑沉着脸走至主位,并膝坐下,伸手指着客位,冷冷说道:“坐吧,不要讲这虚礼了!”
陈轸略一踌躇,起身至客位坐下。
“哼,”昭阳不无怨恨地白他一眼,“什么大礼?什么令尹之位?昭某算是瞎了眼,聋了耳,竟就鬼使神差地听信上卿之言,举兵伐宋,折兵六万不说,这又失去陉山一十三城,昭某的脸皮算是丢尽了!”
“柱国大人息怒,”陈轸拱手道,“陉山之败,过不在大人,只在景将军一人!”
“哦?”昭阳一怔,“此言何解?”
“据轸所知,”陈轸侃侃言道,“柱国大人兵分两路,使景将军隐兵陉山,避实捣虚,远袭大梁,当是上策。可惜景将军未听柱国大人命令,中途擅自回军,这才陷入庞涓圈套,致使全军覆没,陉山丢失!”
“是是是,”昭阳连连称是,“上卿所言极是。如果景合奔袭大梁,庞涓必回师救援,昭某回师夹击,庞涓必将陷入苦战,结局截然不同!”
“唉,”陈轸叹道,“看这样子,许是柱国大人命中该有此败了!不过——”欲言又止。
昭阳急道:“上卿大人请讲!”
陈轸拖长声音,缓缓说道:“此战虽败,于大人却未必不是好事。”
“此话怎讲?”
“楚地虽大,不过景、屈、昭三氏而已。这些年来,楚地虽说三氏鼎足而立,独领风骚的却是景氏。今景将军兵败身死,令尹大人年老体衰,今又白发葬黑发,景氏必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