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裹尸布里的人
进入了单行道,还对朝她按喇叭的司机猛挥拳头。到了她1950年代风格的农舍里,摩顿森小心翼翼,免得踩到屋里堆积如山的旧报纸和杂志,终于走到了她的餐桌旁。厨房的水槽不知堵了多久,不仅积满了污水,上面还浮着一层油光。
“她打开好多年前从飞机上收集的小瓶儿威士忌,给我们俩倒了酒后,递给我一束看起来像是回收的二手玫瑰。”摩顿森回忆,“那花发黄,都快枯死了。”
等了很久,摩顿森试着将话题引向捐款的事儿,但他的主人却有自己的安排。她把接下来三天的活动都说明清楚,除了参观亚特兰大艺术博物馆,还要去亚特兰大植物园散步,然后是她帮摩顿森安排的三场演讲,分别在当地的图书馆、社区大学和旅游俱乐部。摩顿森不想这么无聊地度过七十二个小时,正在斟酌是否该放弃募款打道回府时,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原来是维拉请的男按摩师来了。
“葛瑞格,你工作太辛苦了。”维拉对他说,“应该放松一下。”
“他们两个人仿佛都等着我当场把衣服脱光。”摩顿森说,“我跟他们说对不起,躲进浴室想了一下。我想到自己为中亚协会吃了那么多苦,接下来的三天何不照维拉的计划放松一下,尤其是最后还可能募到一大笔捐款。”
摩顿森在她的柜子里到处搜,想找一件够大的毛巾把腰包起来。维拉储藏了成堆的毛巾,上头都有褪色的饭店商标,但都太小了。最后他只好拉出一条灰色床单,在腰间尽量扎紧,然后拖着脚走回客厅忍受按摩。
那天晚上维拉坚持自己睡沙发,把床让给摩顿森。半夜两点,摩顿森在下陷的床垫上正睡得不省人事,突然亮起的电灯把他惊醒了。他睁开眼,看见了噩梦般的景象——78岁的维拉只穿着睡袍站在床前。
“她就站在我面前。”摩顿森回忆,“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来找我的袜子。”维拉开始在衣柜的每个抽屉里没完没了地翻找起来。摩顿森只能拿枕头把头盖住,整个人缩成一团。
摩顿森空手飞回波兹曼。后来他终于想通了,这位女士从来没打算捐钱。“关于我的工作或是巴基斯坦的孩子,她甚至没问过一个问题。她只是个寂寞的老人,想有个客人去看她。我只能警告自己以后学聪明些。”
但摩顿森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吞下各种各样的捐款诱饵。他在加拿大班夫的登山电影节上演讲之后,接受了当地富商汤姆·朗格的邀请,因为朗格暗示要捐一大笔钱,并愿意在第二天晚上帮他办一场募款餐会。
从大客厅的人造大理石墙片,一直到壁炉两旁三米多高的狮子狗石膏像,朗格那栋近三千平方米的房子是他亲自设计的。
朗格把摩顿森介绍给宾客时的那种自豪感,跟他介绍壁炉旁的狮子狗时没什么两样。虽然摩顿森在餐桌上显眼的地方放了一大叠中亚协会宣传册,但直到餐会结束也没募到一分钱。
已经有过教训的摩顿森,不停地向朗格询问着捐款的细节。“我们明天再处理那些事儿。”朗格说,“但是在那之前,你得先玩儿一趟狗拉雪橇。”
“狗拉雪橇?”
“到加拿大来怎么可以不体验一下呢?”朗格说。
第二天,摩顿森一个人坐在哈士奇狗队拉的雪橇上,在森林中转得头昏脑涨之后,又在距班夫一小时车程的温暖小屋里,花了一下午听这位建筑大亨夸耀自己白手起家的丰功伟业——一个凭着胆量和决心的勇敢承包商,如何征服整个班夫的房地产市场。
摩顿森的母亲洁琳从威斯康星飞到班夫听他演讲,但那三天里,她几乎没见到自己的儿子。毫无意外地,摩顿森这次又是两手空空。
“葛瑞格朝那些有钱人点头哈腰的样子我真看不下去。”洁琳·摩顿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