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规律,却于那一种自由散漫的长势之中,透着率性的随意的生长之美。与叶子相反,所有的挺都集中着,自然所有的花骨朵也便集中着了。预示着将有更多的洁白的花,一族一族的分日子开放。
白的水仙和红的腊梅,在她的窗台上相互媲美,争研斗艳。
突然电话又响了。
她放在浇花的小小喷壶,拿起了电话。其实她主要是在观看,欣赏,浇花只不过是一种象征性的举动;似乎要向腊梅和水仙表达她那一时刻的爱心。而对于那两种花,她的爱心却实是多此一举的。
“启兆?……”
电话那端的声音使她略微一愣,尽管那是她很熟悉的声音,却也是有时候并不太喜欢听到的声音。
“对,是我……”
王启兆的声音听来有点不同以往,低而沙哑,嗓子发炎了似的。
但她立刻做出了正确的反应,以亲热的语调说:“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呢,给你拜年。祝你鸡年吉祥,事业发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她说的是完全不走脑子的话。是写在她几天前寄给他的贺卡上的话。抢先随口一说。拜年的话,如果仅而被对方抢先说了,那自忆其后再说不就没意思了吗?
“谢谢,谢谢你的吉言。我也给你拜年了。”王启兆话语一转,紧接着说:“赵副书记,我得见你一面。”
他说的是“得”而不是“想”,使赵慧芝听出了他的迫切心情。
“现在?”
她皱起了眉头,猜到他又将给自己添什么麻烦了。
“对,就是现在。”
王启兆回答得一点儿都不含乎。
“你在哪儿呢?”
“我在市里。”
“到市里干什么来了?”
“就是为了来见你。这会儿,我的车就停在省委对面。”
“那……”
她犹豫着,一时不知说什么说。她还一次也没在省委大楼里,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单独地接见过他呢。她认为那是缺乏明智的做法。她不愿因为他的迫切心情就破一次例。恰恰相反,依她想来,他要见她的心情越显迫切,就越是意味着他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而越是在他遇到棘手的问题时,她在自己办公室里单独接见他便越是不明智的。
“赵副书记,我必须见到您,越快越好。”
王启兆催促着。
“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今天就谈吗?”
她仍犹豫不决。
“不是今天别的时候,是现在。不但要紧,还挺紧急的。”
“你究竟遇到了什么麻烦?”
她刚才的好心情遭到破坏,话也说得有些不客气了。某些她和他之间共义共举之事,倒片似的,迅速在她头脑里回放了一遍,却也没感到有什么足以出纰漏的地方。所以她尽管心烦,却还镇定着。
“赵副书记,不是我个人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仅仅是我个人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也不大年初一的上午偏要来跟您说。是度假村出了麻烦。您认为度假村出了麻烦,是我个人的麻烦,还是我们大家的麻烦呢?”
王启兆的话棉里藏针,也颇有些不客气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那就快来吧!”
“刚才我已经想直接进楼了,可传达室不允许……”
“我立刻通知传达室……”
放下电话,赵慧芝缓缓起身,想走到窗前去拉开窗帘,看王启兆的车是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真的已停在楼对面了。
这时,电话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而在王启兆的车里,一种凝重的气氛,既压迫着他自己,也压迫着郑岚。很难讲究竟对他们二人之中谁的心理形成的压迫更大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