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好笑,我可不这么想。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请告诉我,查理·匹斯真是个犯罪分子中的艺术家、诗人和小提琴高手吗?”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透过镜片瞪着她。
“不,夫人,不是的。他的诗歌连小学校歌的作词者都听不下去,那把知名的小提琴只有雪茄烟盒那么大,就只有一根弦。他跟他那帮宵小弟兄没有两样,白痴得很。”
“如此形容这个家伙——”尼克戒慎小心地说,“好像不太公平。”
他的声调里不知有什么东西让他顿了顿。有扇窗户是开着的,紧紧拉上的暗红色帷幔随风摇摆,吸引了尼克的目光。
“噢?”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你是指干下克罗博洛和耶特两起案子的窃贼?你认为这两起案子是同一个人干的?”
“是,我们是这么想。”
“这家伙有什么特别的?”
尼克注意到,克里丝特珀的眸子闪闪发亮。
“他懂画,也懂珠宝,”尼克回答。“就跟庞德街那些珠宝画商一样,是如假包换的行家。要不要我举例?潘斯贝瑞老宅有个画廊,里头尽是精心伪制的名画,主人买来的时候以为都是原版,其实其中只有一幅小画是达芬奇的真迹。而那家伙就只挑走这一幅达芬奇。六月份康泰洛德府邸的那一桩,里头一大堆琳琅满目的东西他都没看上眼——那些东西虽是好货却非上货——只拿走一条镶嵌翡翠的项链,这条项链价值不菲,几乎跟其他所有珠宝加起来一样值钱。我是不是说了太多内行话?”
“不会,”克里丝特珀微笑。“我倒觉得你挺忘我的。”
“是吗?史坦贺夫人?”
“现在,该说说你被派到这儿来的最后一个原因了吧,那个你总也不肯告诉我的原因!在这间宅子里,有不少即使不入流也还算贵重的东西,你能否认你到这儿来不是为了监视,以免那个闯进克罗博洛和耶特宅第的梁上君子也光顾我们家?”
尼克耸起肩膀。
“我不否认。我告诉过你,马斯特斯探长这人可是百密不疏的。不过——”
“不过什么?请说下去。”
“这招并不奏效。第一,史坦贺先生在这里制造了一桩小小的假窃案。第二,只要你别误会我把史坦贺先生当作罪犯,我就可以告诉你,这桩案子的手法和克罗博洛及耶特的梁上君子完全不同。只要看手法就知道,一向如此。第三,假窃案和这里的杀人未遂事件完全无关。刺伤他的不是小偷,反而是小偷自己被刺伤。其中还牵涉到另一个我们必须考量的因素:仇恨。”
这个丑恶而冷酷的字眼再次跃然眼前,也再次制造出同样的效果。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克里丝特珀说。
“夫人?”
“我真不愿承认,”克里丝特珀轻声说道。“可是这人叫我害怕。真的。他又来了,仇恨、仇恨、仇恨说个没完……”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始终像是兀自沉浸在遥远的冥思之中,现在蓦然清醒。雪茄已经熄灭,他将烟头放在桌上。
“恐怕我们非得回头说说那个字眼不可,夫人。这是一切的根源。回头想想,我老觉得我们其实隐约已有答案。这档子事,你也看得出来,不是查理·匹斯那种‘拔枪射杀警长,然后翻墙逃跑’的单纯盗匪案。这案子的手法聪明、丑陋、变态。当然,问题的答案也可能很简单……”
“简单?”尼克叫出声音来。“您说这团迷雾很简单?”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依旧不动声色。
“没错。小伙子,你仔细想想,别被枝枝节节给误导了。”他大手一挥。“我告诉过你,这都是受佛拉薇亚·维侬的影响。这栋阴森森的宅子里有太多浪漫而不真实的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