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抱娘蒿
春阳的身高与骨女相比略矮大半头,他嘴角仍带着那一抹不知何意的浅笑,此刻竟略微凑近骨女的颈项间轻嗅,另一只手已无声游走到她心口,用食指在她鲜红衣襟边沿掠过,指尖沾染上濡湿的红,他将指头放到唇边舔舐一下,骨女柔声道:“喜欢血的味道?”
夜里无形的风围着他俩打转,春阳的目光与她对视,沾血的手继续摸下她的腰间,我看得面红耳赤,心忖春阳不是来查找这些鬼的吗?怎么却与骨女卿卿我我起来?正想转开之际,春阳的手已经“剐啦”插入骨女的腰间,随着血肉开绽的一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从中拽出一颗小儿拳头大的红色物件,脸上不动声色还挂着那笑,“若没有这颗上古的血玉髓,你马上就变回一堆白骨了吧?”
我依稀看见那血玉上还拉着的筋膜连肉,骨女顿时面如死白,想要惊呼出声却丝毫不敢动弹,“你、你……”
“他只有情,而你只有欲。”春阳似乎说的是竹林里的痴鬼,但那一幕青雪散漫间,翩翩佳公子依旧吟咏着一段段不知何物的文辞,舞人们奏着各式乐器起舞相和,完全不知近在咫尺的林外发生何事。
“他?他是谁?”骨女慌张四顾,但她明显不知道春阳在说什么,并且她眼里好像更看不到竹林中的痴鬼情景,而是惊慌失措之余,整个人也软瘫在春阳身上,那褪去血色的嘴唇吐出一口口白烟,我看着她那头撩人的头发居然也在渐渐变成白色,真是将死一般模样,终于忍不住探出头担心地道:“她……怎么变这样了?”
那濒死形状的骨女就在这一瞬间,陡然睁圆双眼,同时朝我伸出紫葱色长指爪一指,她腕间缠绕的长红绦带立刻像蛇一般昂起飞来,迅速旋上我的手腕,我只觉整个人刹那被一种浓重不可描述的血腥气笼罩,双手不听使唤伸到脑后,将固定角髻的木簪抽出,任由刚留过肩的头发披散下来,却把木簪削尖的一头不假思索地戳向我自己的喉咙——
这一连贯的举动都在电光火石间,我下意识以为必死无疑,不曾想喉咙处一紧,原以为就要穿破我喉咙的簪尖却刺在钝处,我难以置信地瞠视着春阳,他反身一掌就掐在我脖子上,虽然力道奇大令我都不能呼吸了,但木簪的尖头刺入的是他的手背!
匍匐在他身上,仍被攥住要害血玉的骨女,此刻面容几乎贴近我的鼻尖,那张转瞬间已经煞白的脸,在我眼前即刻如水墨散开,说不出的酸楚也同时沁入我的眼睛里,她双手自动松开木簪,“哎呀”叫喊出声,但身体更是完全不受掌控,张口就对春阳喝道:“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暗算?”
我的口中说出自己都陌生的话语,同时我就觉得口中舌头不自然地打转,春阳似乎也察觉不对,又一把掐住我的脸颊,不使我的牙关咬紧,那张原本清冷面色漾起盛怒:“想咬舌?骨女,我乃此地幽冥恶鬼,你等蒿里百鬼行经此地,若在我地界上为非作祟,莫怪我不以礼相待。”
我分明感觉到体内骨女惊恐又暴戾交杂的情绪,但无奈口不能言,这时随她的目光一起低头看,因为骨女方才铆足力量反抗,又将灵魄降到我身体里,留下披着红衣的原型便现出骨骸形象,这时软塌塌从春阳身上滑落到地,只剩玉石上和骨腔之间还有拉长连续的筋肉,随着骨女的力量减弱下来,我心中听到她在反复念着:“血、血……”
原来她是靠那玉和鲜血存活的吗?所以迅速附身于我就是想取血作法?我骇然望着春阳,他的眉间深锁,目光些许透露犹豫,慢慢放开抓住我脸的手,“你全然不记得,你与他本是一体的么?”
竹林传来一阵急促的鼓点,痴鬼高声一句:“既见君子,我有嘉宾。”
“什……”骨女犹不知他在说什么。
春阳转头望向竹林,忽然嘴角冷笑道:“如果我把这玉髓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