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事说的其实是徽之与献之的兄弟情深,正如……长吉和自虚的手足之情一样,难能可贵,令人动容。”
李弥垂下了头,裴玄静知他又在想念哥哥,便轻唤一声:“自虚。”
“嫂子。”
崔淼突然说:“静娘,我们一鼓作气把诗中的典故都解了吧!”
“好。”
有了之前的经验,剩下两联各自迎刃而解。
“亮瑾分二主,不效仲谋儿。”前一句说的是诸葛亮和诸葛瑾兄弟,分别投靠刘备和孙权两家。尽管各为其主,他们的兄弟之情一直不变,至死也没有因公废私、兄弟相争。后一句则说的是孙权继承江东后,幽禁大嫂和侄子。晚年又杀掉自己的几个儿子。这样心狠手辣之人,反因其权术被曹操赞为“生子当如孙仲谋”。总之,诸葛亮位极人臣,尚且能全兄友弟恭之义。而孙权称王,则家不成家,父子不是父子,兄弟不是兄弟了。
“觐呈盛德颂,豫章金堇堇。”则引用了东晋时期豫章王司马炽遭刘聪讥讽的典故,指出晋朝皇室骨肉相残何其多,虽然司马炽明哲保身,不参与兄弟相残。但当自己登上皇位时,仍然被拖累到亡国身死。
——都清楚了。
这首离合诗中引用了诸多史料和典故,无非指出两个道理:其一,自古皇家无亲情,同室操戈自相残杀之例数不胜数;其二,世间仍存在真正的慈爱、孝悌,为了亲人手足不惜牺牲自我的例子同样不胜枚举。
那么,武元衡究竟想说明什么?
裴玄静说:“离合诗的最高境界在于谜面和谜题的契合。昨夜我想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当《兰亭序》真迹现世之时,便能同时证明皇权争夺的残忍与手足亲情。”
“我不明白,如何证明?”崔淼思忖道,“况且这两者相互矛盾,怎么可能同时证明呢?”
“我也不明白。所以我们要一起去找出真相来。”裴玄静说,“不仅仅是为了武相公的谜题,也是为了千古一帖《兰亭序》,更是为了见证亲情与人伦永存世间。”她将最温柔的目光转向李弥,“就像长吉与自虚,证实了徽之与献之的传说,那才是人间最可贵的真情,值得为之付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