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聪美没反应。
“这种时候还要追问实在很抱歉,但我想再请教一下。发生这件事时,是在哪个季节?”
“季节……我不记得了。”
“当时,你已经念幼稚园了吗?”
“念了。”
“那么,如果被关了两晚,就得向园方请假囉?”
聪美抬起眼,眨了半天。眼底的暗光虽已消失,但焦点仍晃动不定。
“是啊……当时是怎样呢?也许,是幼稚园放假的时期吧。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夏天。不……也许是夏天吧,总之屋里臭得不得了。我到现在还记得臭哄哄的,好像堆满垃圾。那可能是暑假期间吧。”
说到这里我才想起,印象中好像也满身大汗——她不确定地呢喃着。
“你离开时,是令堂来接你的。”
“对。”
“那么,把你带去那间房子的又是谁?你还记得吗?”
聪美再次用手蒙着眼思考,连等在一旁的我都不禁身体紧绷。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那,你并不是被谁推上车,或是被拽着手带走囉?”
“对。可是我不可能自己跑去那种地方吧?也不可能是我爸妈带去的。所以……应该是对方以什么说词把我骗走的,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是啊,的确。”
在这种状况下这么说虽嫌不谨慎,但我还是察觉一件“好玩”的事。蹶起嘴亢声争辩时的聪美,和梨子非常相像。
聪美从皮包里取出香菸点燃。我摊开记事本,把刚才听到的记下来。聪美喷着烟,一直定睛凝视我的手。仿佛在监视我记录得是否正确。
“把你掳走囚禁的,是个女人没错吧。”那是最大的意外,所以我再次确认。
“对,是个女人。”
“大约多大年纪?”
“不知道。对四岁的小孩来说,只能区别老人和小孩。剩下的人想必统统都归类为‘大人’吧。”
“你还记得她的长相吗?”
没听到回答,我抬脸一看,只见聪美摇头。
“不记得了。”
“毫无印象吗?”
“不是的。只是,我形容不出是什么样的长相。”
“刚才你说是个不认识的女人,在那之前,你真的一次也没见过她吗?”
聪美紧咬着唇,定定陷入沉思。夹在指间的菸冒出裊裊青烟。她用力把菸在菸灰缸中摁熄,仿佛就连这样都会令她分心似的。
“不知道。”她发出叹息般的声音,烦躁地将手指忽开忽握。
“仔细想想又好像不是全然陌生,脸型也隐约浮现眼前。可是,我就是无法具体说明,就好像对不准焦距。”
说不定,是害怕具体地回想起来吧,她僵着脸囈语。“所以才把记忆完全封印……。像这种事,常听说吧?”
的确,不过前提是在小说情节中。
“如此说来,那个女人和令尊令堂认识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没有囉。”
“可以……这样说……吧。”聪美似乎不太情愿同意。
我试着运用想像力,把四岁的梶田聪美换成现在的桃子。对于我和妻子的友人——虽然人数不多——桃子有什么样的认识呢?二十八年后,桃子还会记得他们吗?
除非是关系特别亲密、互动频繁,交情就像家人一样,并且交往时间长达一定的程度,否则四岁小孩应该不会记得吧。我渐渐觉得,如果对方仅是梶田夫妻的同事或附近邻居,聪美的记忆欠缺具体性也是理所当然。
正因为有这种想法,我冷不防脱口而出:“这样相当困难。”
聪美一听立刻反应起来:“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