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者的故事
应该不是为了在下山前先检查马具和轮子才停下来的。
汤玛士心中暗暗祈祷,但愿实际情形没有看起来那么糟。他从披风下伸出戴着手套的手,示意要盖尔斯上前查问,看对方需不需要帮忙——虽然他有点不太情愿。当盖尔斯策马从他身边跑过时,汤玛士将手收回披风下,拔出鞘中的短刀和剑。他和罗夫接近马车时,汤玛士将披风掀到后边,空出握剑的手,以防对方假借事故行抢劫之实。过了一会儿,刚刚与几名男子谈话的盖尔斯突然快速调过座骑,匆匆奔回来。马车若只是单纯的坏掉,盖尔斯应该不会这样仓促才对,看来很可能真的是抢劫了。盖尔斯还没回到汤玛士身边,便已高声嚷道:“出人命了!”
汤玛士拉住缰绳,同时握住剑柄,罗夫跟到他身侧,汤玛士问道:“你刚说什么?”
“出人命了。”盖尔斯说着在汤玛士身边停下。“您认识威廉·谢斯顿吗?他是阿平顿的商人?”
“我听过这名字。”汤玛士催马上前,“是他吗?”
“看起来好像还有他老婆和儿子。”
“全死了吗?怎么会这样?”
“那些人都说不知情,反正就这样出事了,要不就是他们才刚发现的。情况很奇怪。”
如果三人都死了,而仆人却“才刚发现”,确实是很诡异。汤玛士来到众人身边,看他们围着马车,一旁的女人仍哭得震天价响。
“我跟他们表明过您的身分了。”盖尔斯在汤玛士身边悄声说,“我说您是验尸官。”
“在伦敦才是。”汤玛士不太高兴地说。国王司膳部包括了伦敦验尸处,原因没人说得上来。汤玛士确实是验尸官,然而他又表示,“我在这里没有管辖权。”
“这件事他们不需要知道。”盖尔斯答说,“他们需要的是有人安抚,并指示他们怎么做。”
既然汤玛士在场,只好出面处理了,他努力回想谢斯顿这个人的传闻。谢斯顿是酒商,卖的并非上等酒,他脾气差,个性鲁莽,而且爱贪小便宜,一心想晋升为地主士绅,最近才在汉里附近买下一栋庄园。谢斯顿正是汤玛士避之唯恐不及的那种人,因为这种人跟他打交道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从他身上图利。
如果谢斯顿已经死了,那他其实也帮不了什么忙。汤玛士在仆人及马车旁边下马——那马车看起来非常普通,车身长,侧面的木片低矮,半圆形的铁箍上套着帆布盖住车身。马车轮子的半径非常大,以防车身沾到泥地。通常比较豪华的马车车身和帆布都会上漆,但这一辆全是原色的木板和帆布,除了建造得颇为坚固之外,可说是毫无特殊之处。
汤玛士脚才沾地,仆人们就一起七嘴八舌地讲起来了。
“安静,”汤玛士说,习于听命的仆人很快安静下来,这点倒不令他讶异。接着汤玛士问了话最少的仆人:“出了什么事?”
“他们死了,三人全死了!我们停车,打算禀告主人要准备下山了,谢斯顿主人讨厌突然走下坡路,所以命令我们一定要先停下来通知他。只是我去报告时,都没人回答,我就往马车里瞧,结果看到他们……”他咽着口水,好像怕吐出来,“全死了。”
“你只知道这些吗?”
仆人点点头,紧咬住唇,显然作呕欲吐。
“你们全部就只知道这些吗?”
众人点头如捣蒜。
“没听见叫声?什么都没有吗?看不出他们为何而死的任何迹象吗?”
“什么都没有。”女人尖声答道,“他们就这样死了,好可怕,好……”
“我自己来瞧瞧,”汤玛士简单地说。
倒不是他真的想瞧个究竟,而是怕女人继续讲个没停。汤玛士走到马车后方的上车处。挂在车上防乘客跌落的横链,一端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