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湖沼学者
只有一个想问的,就是向父亲借款的事情,这是在现状下难以想象的行为,弘治心中仍有信子还没有探明的隐秘。当然,一般来说,男人的事业是不会向妻子和盘托出的。但是,弘治总在遮掩的并不像是那么回事儿,极有可能与这次借款有关。信子对此耿耿于怀,查看了离家后寄来的信件,其中没有能引起她关注的。
“夫人,有人打来过电话。”小保姆探进头来说道。
“从哪儿打来的?”
“说是叫浅野。”信子沉下脸来。
“前天、昨天,各打过两次。”
“……”
“他只问了一下,夫人还没回来吗?然后又说,等夫人回来后,一定跟他联系一下。”
信子想彻底地忘掉浅野副教授,但是考虑到他的心境,又感到要被无形的丝丝缕缕束缚。她想起此前碰到的那位年轻的湖沼学者,同样是学者,他却与浅野忠夫迥然不同。当然,并非在说谁好谁坏,但在现在信子疲惫的心中,那位青年黝黑而健康的方脸具备了令人愉快的爽朗。
丈夫晚上十一点左右回来了,门前响起别具特色的轿车轰鸣声。信子到门厅出迎,这是作妻子的义务。其实,只有这个习惯,她才能作为义务来履行。
“怎么?”丈夫看着信子说道。“你回来了?”
小保姆早就睡了,只有他俩。
“请原谅我的任性。”
丈夫默默地脱鞋,他身上散发着酒气,然后,又急冲冲地独自回到自己房间。这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信子泡好茶,敲敲丈夫的房门。
“进来!”丈夫说道。
信子把茶水放在他面前,一反常态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你去哪儿了?”丈夫看都不看茶杯。
“信里面都写了。”
“长野啊!……如果你不开心,随时可以这样做。”
“……”
“这比吹毛求疵好多了。”
“实在对不起。”信子颔首致歉。
“我不知道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是我自己任性。”
“这我知道,不是现在才开始的。”
“……”
“多亏你出行,我才有了几天的轻松。”
“我有事儿要问你。”
“什么事儿?”
“我去了一趟长岗。”
“嗯,从长野过去的吧!”
“……我在家听说你去过了。”
“……我是去了一趟。”丈夫无可奈何地答道。
“我大概地问了问你去的目的。”
“是老爷子说的吗?”
“我母亲告诉我的,父亲没有详细说。”
“我去借钱了。”丈夫突然理直气壮起来。“搞事业的钱不够了,只好走这条路。”
“你要借多少钱?”
“母亲没说吗?”
“她还是对你有所顾虑。”
“是这样吗?”丈夫像刚刚发现似地端起了茶杯。不过,这并不是要喝茶,而是想缓和现场气氛。
信子注视着丈夫喝茶的动作,夫妻这样面对面,已经多少年没有过了。两人极少平心静气地交谈,丈夫外出归来,也几乎不对妻子开口,直接钻进自己的房间。两人早上从来没在一起吃过饭,他很随意地叫信子烤了面包片端来,自顾自边看报纸边吃。吃完之后马上准备出门,然后将车开出车库,家中无论有什么事都无法商量。现在谈的是与娘家有关的事情,有这样的机会也是极为罕见。
“你要从我娘家借多少钱?”
弘治放下茶杯,改抽香烟。他慢慢地打着火,吸一口再吐出烟雾,似乎在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