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们似乎知道我听见她们的对话,一脸尴尬地离去。两人走了几步后,我看到瘦护士用手推了推另一位护士。
无法拒绝的现实、或许可以避免的危机。自责的想法急速膨胀时,也有几句话在我脑中不断旋转。
——你这个玩弄别人感情的女人。
那是胡内对饱受惊吓的她低语的恶言。即使已经过了四年,胡内心中仍熊熊燃烧着和说出那句话时同样的憎恶。
——要是再发生那种事情,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再振作起来。
最了解她过去的水山晶子,也说出这样的证言。前半句早已不是假设情况。前兆已经很明显地摆在眼前,我却毫不理会水山晶子的劝告,沉溺在安逸中,最后才会引发这起事件。
我不能去见她。
当我回过神来时,慰问的花束竟掉到地上,发出“啪沙”一声,花瓣散落各处,医院的工作人员慌慌张张地赶过来。他们的呼唤声却如平凡的一天般穿过我的体内,得不到任何回应。
我不能去见她。我还有什么脸敢去见她呢?就算我现在去找她,也无法保证不会刺激她的伤痛。不只如此,若连我悲惨的模样也被躲在某处的胡内看见了,就会演变成完全无法挽回的情况,不是吗?
我不能去见她。就算其他人能办到,至少我不可能帮助切间美星振作起来。
我跪倒在冰凉的亚麻地板走廊上。当我甚至希望自己看不到这个无法重来的世界而用双手遮住眼睛时,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便抬起头来。
有东西落在我并拢的掌心里。
是花束。虽然刚才不小心掉到地上,但捡起来后形状几乎完好无缺。我往旁边一看,只见一位女护士以仿佛在指导我的温柔语气说:“这是一份心意十足的慰问礼物吧?”
我刚才被遮住的眼睛还无法对焦,只能暂时茫然地看着手掌。色彩缤纷的花束看起来有如反射在雨天路面的霓虹灯光般扭曲,随着视力逐渐恢复,鲜艳又娇嫩的花朵开始撩拨我的美感。最后,我的视野终于恢复原状,明明双眼看到的应该只有现实存在的事物,我却觉得花束中透出一道亮光。
我或许能够帮助她。
说不定能让她在最不会感到痛苦的情况下,远离胡内波和的威胁。
那是个风险极大且非常乱来的方法。即使会受到伤害或失去什么,我也毫无畏惧。如果能够借此抵消因自己的大意而造成的灾厄,就算快要打开的门又再次合上,我也一点都不觉得惋惜。
这次绝不允许失败。有很多细节必须研究。我一刻也不想浪费,随意地向护士道谢之后,便从地上一跃而起,往前急奔,将三零五号房抛在脑后。我快跑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响,虽然马上有人呵斥我要保持安静,但就连胸口的疼痛,也以起死回生为目标,融于激昂的心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