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八日,东京
嘴上就是不愿意承认日本即将失败的事实。还说,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说结束战争的话,肯定会影响一线的战士的作战情绪,他那意思好像是我们在暗地里鼓动反战似的。最后这句应该是米内大臣的牢骚话。山胁说:“我们是不是已经不能指望内阁来宣布结束战争了。”
高木点了点头。“按我的估计,国内的情况会从九十月份开始出现急剧的恶化。但是米内大臣却早就断言,八月份肯定就不行了。实际上,这两三天,自从出了广岛那个事之后,我确实感觉到各方面的情况越来越不尽如人意了。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也这么觉得。”
山胁也把今天在电车里面听到的传言和市民对防空警报的反应如实向高木说了一遍。高木说:“我也特别担心这每况愈下越来越涣散的民心啊。说到这,其实米内大臣也有此担心。估计是因为他曾亲眼目睹了一九一七年苏联的情形了吧。”
“一九一七年的苏联?”
“在那次的大战中,大臣好像是驻苏联武官。亲历了苏联的二月革命。那么强大的一个帝国,竟然在瞬间覆灭了。他可是亲眼见证了罗曼诺夫王朝那摧枯拉朽式的坍塌。估计他也是害怕相同的事情将在不久之后在日本上演吧。”
“难道会糟糕到那个地步?日本帝国也会上演那样的惊心动魄?”
“希望是我们太过杞人忧天了吧。”
这时敲门声响起了。有人推开了会议室的门,—个侍者出现在门口。
“书记官,有您的电话。”
山胁朝高木点头示意后,就走出了会议室。他刚拿起桌上的听筒,对方就开始说话了:“我是东部宪兵队的秋庭。”
“什么事?”山胁以为宪兵队又来找麻烦,下意识地环视了四周然后问道,“敢问有何贵干?”
“是这么回事,五天前,在苏联和‘满洲’的国境处,有个从苏联方面越境过来的日本人,被当地的守卫军拘留了。但他手里有一些关于苏联的情报,所以现在就被移送到我们宪兵队了。我想请您见见这个人。”
“为什么要叫我去?他叫什么?”
“说是叫森四郎,您认识吗?森林的森,森四郎是数字的那个四,太郎的郎。”
“没有,没听过。我为什么要去见他?”
“理由有两个。一是,那个男的手里拿着一封寄给山胁真理子的信,是安藤大尉寄来的。”
柏林的?安藤大尉寄来的信件?
山胁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惊讶,又接着问道:“那另一个原因呢?”
“电话里不方便说,面谈吧。”
“很麻烦吗?”
“不是。”秋庭说,“最起码不是某个人的麻烦。”
山胁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的六点半了。
“八点见面如何?我十一点还得再返回海军省。今天晚上我接到指示,要求通宵留在海军省。”
“那好,到时我送您回去。”
“在哪儿见面?”
“陆军第一医院,”秋庭说,“一小时后,我到海军省接你。”
事情说完,电话就挂断了。在苏联和‘满洲国’的边境被拘捕的男人,难不成是从欧洲那边过来的,而且还是从柏林?秋庭所说的另一件事到底是什么呢?不是个人的麻烦。那会是什么,会是谁的麻烦?听得一头雾水,不管了,反正一小时后就能见分晓了。
八点整,山胁走出了海军省大楼。秋庭的车,已经停在凯旋大道的路上了。山胁刚坐到后排,秋庭便将一个黑色封面的文件夹递给山胁。“是份笔录。”秋庭说。
“去医院前,您还是先看看这份笔录吧。这是那个男的在满洲时做的供述。”
车内灯火通明,山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