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觉得自己被一股庞大的空虚包围住。
自己真的和父亲做了相同的事吗?姬川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
父亲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想要保护被留下来的姬川。他隐瞒了“杀害女儿的母亲”的存在,将姐姐的死伪装成意外。这个世界上有比那更悲哀的决定吗?
那自己是如何呢?自己想保护的究竟是什么?桂吗?不。姬川试图保护的并不是桂。姬川试图保护的是和桂的关系,他想保护的只是自己。离开练习室,最先在仓库发现光的遗体时,哀悼及失落感全被压抑,在姬川心里昂首而立的是如此自私的决心。
“我做了正确的事。”姬川怎么也无法说出和父亲同样的话。
姬川弹着吉他,从牛仔裤后面的口袋感受到小刀炙热的存在。那是在父亲脑中扎根的癌细胞。如同二十三年前的癌细胞剥夺父亲的生命一样,今天这把小刀将结束姬川的人生。
——只要用心模仿,就能理解那个人真正想做的事。
试试吧。试试父亲曾讲过的这句话。用这把小刀。
为了能稍微接近父亲。
Sun downer的演唱会非常成功。隈岛不懂音乐,然而他觉得这是从他开始听他们的演唱会以来,最有热诚的一次,团员融为一体的感觉也打动了听众的心。也许因为紧张吧,第一首alk什么的曲子,姬川的吉他犯了几个连隈岛都听得出来的失误,但第二首以后的演奏就真的是让人永生难忘。
“还真不赖耶。”当安可曲结束,舞台灯光暗下之后,身旁的西川这么说。总是保持锐利眼神的他,现在看起来像是星期天早上的孩童。
“他们……我得替他们介绍别的乐团练习中心。”
野际朦胧的眼神依序望着Sun downer的团员。隈岛也跟着这么做。
竹内在观众席的角落与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谈笑风生,两人似乎是旧识,年纪看上去也相去不远。谷尾则是板着脸和一名年长男性说着话。隈岛好像在哪里见过那名男性,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姬川——他在哪里呢?没看到姬川人影。是混在人群中吗?桂还待在舞台上,坐在爵士鼓的椅子上。她将两只鼓棒拿在一起,双手紧握,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鼓棒。
“……西川。”
隈岛转向西川。他以视线指着舞台上的桂。西川微微点头,离开隈岛,穿过拥挤的观众,笔直盯着桂朝她走去。目送着他的背影,隈岛的心情沉重了起来。
隈岛是在四天前光的告别式那天,才发现这起意外的真相。光的死并不是意外,她是被杀害的,而且这次的事件除了杀害光的那个人之外,还有一名共犯,企图将光的死伪装成意外。那么,究竟是谁杀了光?又是谁为了隐瞒那个人的罪行,而将仓库内部布置成那个样子?隈岛在一一清查事情发生那天每个人的行踪时,终于找到了答案。
原本应该阻止这次的演唱会才是,可是隈岛做不到,所以一直到今天的演唱会开始前,他才告诉西川自己发现的真相。西川一听完来龙去脉,主张立刻将两人逮捕归案,然而隈岛说服他至少等到演唱会结束。他告诉西川,反正那两个人都在我们眼前,没有逃亡的疑虑,西川才勉强答应,沉默地听着演唱会直到安可曲结束。
想到自己也接近退休的年纪了,如今还会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上,隈岛忍不住想叹气。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跟儿子说。
“哎呀,对不起——啊!隈岛警官。”
撞到隈岛背部的是刚才还在和听众谈笑风生的竹内。他两手拿着六瓶已开罐的百威啤酒。
“谢谢你抽空来听我们的演唱会,你觉得这次的表演如何呢?”
“非常棒,真的非常棒。”
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