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着手指上的倒刺,随便回了这个恼人的邻居一句。
“所有的小说都是啊。你看,所有流芳百世的作品都有和现实接壤的部分。就算是幻想小说,也是一样的,对吧?”
“对吧?”是田西喝醉时的口头禅。
“流芳百世的作品,比如什么呢?”
“比如之类的。”
不明白。是关于现实的故事吗?小时候,我曾在纱代和奈绪的房间里读过这本书,感觉只是单纯讲述眼睛像豆粒大小的小王子去各种星球旅行的故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本书全是文字,让不习惯读简装书的我读到最后一页,简直太痛苦了。
想起这些事,我突然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我非要读那本书不可呢?逸子阿姨喜欢读书,纱代和奈绪的房间里有很多她买来送给她们的书。我虽然经常进出那个房间,但也没打算读那些书。没兴趣。可我为什么非要读那本不可呢?
“……蛇。”
“什么?”
“没什么。”
对了,想起来了。是奈绪从书架里拿出了那本书。
“你看看,这幅画画的是什么?”是猜谜。奈绪打开的其中一页,两只手笨拙地捂住文字部分,只给我看上面的画。
“飞碟?”看起来就像飞碟。又像帽子,横放着的、茶色的麦梗草帽。很简单的画。
“错!”奈绪一脸得意地告诉我正确答案。
答案是正在消化一头大象的蟒蛇。
“正在消化”和“蟒蛇”这两个词我都不懂,但又没办法不懂装懂。奈绪似乎连我的反应都猜到了,解释说“消化”是将肚子里的食物溶解的意思,而蟒蛇则是巨大的蛇。
“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
“姐姐告诉我的。”
此时,纱代正趴在双层床的下铺读儿童版的植物图鉴。听别人提到自己,她却丝毫没向这边看,只是毫无表情地静静翻页。那时的纱代脸上还没缠绷带,上小学四五年级,或许火灾就发生在那之后不久。虽说奈绪说“消化”、“蟒蛇”这两个词的意思是纱代告诉她的,但纱代应该也是问了逸子阿姨或乙太郎才知道的。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我在听啊。”
我没听。
“总之啊,作者根据现实写的小说,别人不能模仿。这就像在面包店里烤面包超人一样,对吧?”
或许是从我的随声附和中察觉出自己讲话的无趣,田西夸张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起身告辞。
“多谢款待。”
明明是他自己带的啤酒,却要谢我款待。田西拿着两个三百五十毫升的空罐走了出去。我目送着他消失在走廊上的细长背影,颇有感慨地想:一提起小说,他可真是热血沸腾啊。但我总觉得他将来当不上小说家。
田西给像旧报纸一样日复一日过着单纯无聊生活的我带来相当大的刺激,虽然临近期末考试,但我其实并不讨厌他打乱我的生活。
第二天是星期天,一个上午我都在默记课堂笔记和朋友帮我复印的笔记。房间里有空调,但我即便在夏天也很少用,总是开着窗。和父母一起住的家里是有空调的,但或许因为乙太郎家里没有,我只要一吹冷风,身体就会感到很疲惫。
那天,油蝉的声音很聒噪。过了下午一点,我正准备起身去买便当,电话铃响了。
“……现在有事吗?”
是奈绪打来的。这不是奈绪第一次给我打电话,而是第三次或者第四次了。每次也没什么特别要谈的事,只是聊聊东京的冬天很暖啊,野猫发情的叫声很烦人啊,吃过椰果了啊,泰国大米怎么样啊之类的。奈绪明年就要考大学了,似乎很想打听我的大学生活,可我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