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话
他自嘲般傻傻地看着自己手指的动作,这是已经习惯了的操作。按下按钮,短信被打开,紧随着发件人名字显示出来的是标题——对不起。
随着画面下翻,主要内容陆续出现。因为已看了几十遍,不,是一百多遍,所以短信中的只言片语甚至小小的手机画面中哪个地方写着什么字他都清楚记得,但他的眼睛还是忠实地逐字逐句地看着短信。
只要这样看着,其中的文字说不定就会变化——他总是遏制不住这种愚蠢的想法——没准我真的是个大傻瓜吧。
小小的画面上,只有一行字:“对不起,我们保持一点距离吧!”
顺着标题往下一读,那意思就更清楚了。
不管读几遍,文字也不会变。当然不会变。
既然文字本身不变,那这次就试着做些能让自己接受的解释吧。
“一点”这个词是保持距离的时间呢,还是保持的距离本身呢?既然刚开始表示道歉,那就意味着对方承认了错误,只要我给予谅解的话,两人不就还能跟以前一样交往?他想了很多解释。
因乐曲声响起而揪着的一颗心,此时正在深处隐隐作痛。
无论反复看多少遍,做多少解释,短信中写着的事实已再明白不过。他在这世上活了三十一年总算有了个对象,却交往了仅仅七十八天就被甩了——而且是在生日的前两天,真不凑巧。
他既没有回短信也没有给她打电话。若这是因为自己作为男人仅有的那点固执与自尊的话,还能原谅自己。但其实是害怕。若是紧迫不放,会不会被给予致命性的最后一击,让自己再也无法面对她,甚至成为与她完全不相干的人呢?这种结果让他恐惧异常。
“这种短信,删了算啦!”
他故意说出声来。这种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但短信照旧设着保护措施。他就这样合上了手机,扔到床上。
厨房里传来咔嗒咔嗒的响动。沸水冒出的蒸气不断将壶盖顶起。
辰朗磨磨蹭蹭地回到了厨房。
手里拿着一个三得利白酒瓶而不是泡面,完全是打算睡觉的缘故。一想到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她的身影就在脑中浮现。明知事情无法实现,却偏偏想着要做点什么,越这样心里就越痛苦,自然难以入眠。
他把厨房洗涤槽中放着的咖啡杯冲洗了一下,倒上半杯威士忌,再倒上热水。热威士忌是迅速解决不眠之夜的为数甚少的方法之一。
他把杯子拿在手里,回到摆放着床、电视和小矮桌的六个榻榻米大的房间。他坐在榻榻米上,背靠着床边,吹着杯里冒出的热气。如此吹了几遍,直待热气变少,方才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温度比想象的要热,上腭一下子就烫伤了。
他忍不住低声咒骂。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事不顺,诸事不爽。就连日常琐事也会受影响——比如喝一口热威士忌竟然把上腭烫破了皮。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她。
盯着电视机的遥控器看了片刻,始终没有再打开电视的想法。
为了不碰到火辣辣疼的上腭内侧,他一点点地喝着威士忌。热酒精在体内游走,僵硬的肩膀和脊背渐渐放松下来。
到底哪里不对!他心头如有人大吼。
两人相遇的契机,是初春时节同事策划的联谊会上碰巧挨着坐。第二次联谊会上,两人的座位再度紧挨,之后就一起吃饭和看电影。第三次约会正好是她的生日,他就在有名的珠宝连锁店买了白金项链作为生日礼物,并与她在市中心的宾馆吃了一顿人均消费两万日元的大餐。
虽然没有和女性交往的经验,但他自认这七十八天里做的一切都无可非议。就这样突然地被宣告保持距离,着实让他不解,也让他十分纠结于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