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男人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旅行茶杯,这是之前在餐厅新泡上的,他还掏出了一小瓶酒,倒在一个纸杯里。灰衣男人和小女孩在折纸。这也是餐厅送的生日礼物。
花白头男人点上三枝香,对着西北方向垂首静默良久,然后把香插在小香炉上;高个男人也点了三枝香,对着西北方向。他合掌闭眼,久久不动,香烟在掌上缭绕。亭外扑来的风,一阵阵把霏霏细雨送上他的脸,他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睁开。花白头男人看着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抽烟。
湖水一隅,荷花在残枝败叶中嫣然竟放,鹭鸟低空飞翔,在寻找荷叶缝隙里的游鱼。一个像是搞专业摄影的男人,不断变换身姿,在拍摄细雨中的一枝深紫色莲花。
高个男人把香插进香炉,灰衣男人就起身了。他也点了三枝香,鞠躬祈拜后,他跪了下来。他跪了特别久,另外两个男人并不看他,他们在各自对着湖水抽烟。
手拿折了一半纸鹤的小女孩,站在跪地的男人背后。等得久了,小女孩敲了他的背:可以了嘛!灰衣男人起身把香插进小香炉中。小香炉里面,有了九枝香。
拍摄莲花的男人,把镜头转到了亭子这边,三个男人很自然地都转身,背对着他。
灰衣男人说,上次我说的那个姓伊的,知道那件事。
花白头男人说,哪个?
灰衣男人:去年底调来的那个警长。我不是告诉你们过,他一来就听出我的闽北西陇口音,马上就跟我说那事,说他当时还是实习生,那是他经历的第一个灭门大案;昨天半夜,我们忙完后一块遛哈修,他又说起那件事。他说他印象太深了。
高个男人:他说什么没有?
灰衣男人摇头。他深吸了一口手里的烟,然后把红烟头直接在手指上捻灭了。
九枝香,渐渐烧到头了,花白头男人开始收拾香炉等物品,他说,我倒记得有次你说,他待你不错。好像很赏识你是吧,那你也别多心,好好干就是。我得走了,交班时间差不多了——你带钥匙没?他问灰衣男人。
灰衣男人掏出一把钥匙,看高个男人,说,比觉你还要不要回石屋?
高个男人:算了,我带尾巴去个书店,直接回岛上了。这一天过去了。
小女孩有点惆怅,说,我不喜欢住鱼排了。我要住石屋,为什么我不能和道爸爸和小丰爸爸住在一起呢?花白头男人拍了拍她的头说,因为没有人照顾你。我们两个都要上班。
那我上学的时候可不可以来?老陈说再过两年我七岁,就可以上学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灰衣男人笑,你这没户口的黑小孩,还想上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