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的捕棍之后躲,一面对着右京之介说:
“您先前说,您以为会被令尊所杀当时的恐惧至今仍牢记在心。”
右京之介抬头看阿初,苍白的脸上唯有眼睛是发亮的。“是的。”
阿初的视线仍盯着武左卫门——安之介——的脸不放,继续说道:“当时,面对死亡的恐惧、深怕失去挚爱的人、深怕亲手杀害挚爱的人的那种恐惧,打从心底颜抖的,不止右京之介大人一人。令尊也因那份恐惧而惊骇万分,至今难以忘怀。因此在岗哨里与右京之介大人对话时,令尊想起过去那段往事,才会让死灵趁虚而入,因为他的心没有死,因为他没有割舍他的心啊!”
阿初扬声道:“令尊的心比任何人都更伤痛、更担心受怕。是不是?古泽大人!”
“父亲大人!”右京之介喊道。“是这样吗?父亲大人!”
古泽武左卫门毫无破绽的架势掠过一丝不安,眼珠稍微动了。
“请醒醒啊!父亲大人!”
然而,不安到此为止。霎时间,附在武左卫门身上的内藤安之介大声咆哮,仿佛要抹杀右京之介触及武左卫门心房的叫声。那令人心为之破碎、魂魄为之断裂的叫声,使所有人当场冻结。
武左卫门的脚往地上一踢,白刃闪动,眼里只看着大野屋理惠一人。他迅捷的动作快如挟带邪风,就连六藏也被震慑住了。
脑子还来不及想,还来不及叫自己动,阿初已经从旁飞身而起,她张开双臂,挡在理惠面前。武左卫门的刀破空而至。那声音,那风,那刀尖迫胸而至。阿初闭上眼睛。
“阿初!”六藏叫道。下一瞬间,阿初眼底火星四溅,听到铿锵一响。
她并没有感觉到刀刺在身上的冲击。她全身感觉到的是——身体前方突然形成一堵墙将刀弹了回去,好似化身为一名铠甲护身的武者,又好似有盾牌牢牢将她守护。
一睁眼,武左卫门一手按住握刀的手,当场双膝跪地。阿初看见他身上的内藤安之介,睁得斗大的双眼满是血丝,太阳穴爆起青筋,大口喘气,第一次略显惧意般缩起右肩。
“发生了什么事?”伸手按住本应惨遭刀吻的胸口时,阿初脑海中升起了一点亮光,她不由得张开嘴,一股直觉、一股临阵的颤栗,窜过阿初的身体。
是锁子甲,是我郑重收在胸前的通片锁子甲,是它保护了我,是它抵挡了内藤安之介的刀。
阿初不假思索,伸手入怀出锁子甲。沉甸甸的锁子甲无比可靠地覆满阿初的双手。
集中意念,用力将锁子甲一握,阿初注视武左卫门,狠狠盯着内藤安之介,他正试图站起转向这里来。阿初举起双手,使出所有力气,将手中的锁子甲对准内藤安之介的脸狠命扔出去。
“父亲大人!”右京之介大喊!六藏也喊了些什么。
锁子甲不偏不倚正中武左卫门的额头,犹如有生命的物体有意识地包住他的头。武左卫门顿时发出宛如热水淋头的痛苦叫声,挣扎着想撕下额上的物体。刀子在半空中挥舞,双脚踉踉跄跄地狂踢猛蹬。
或许是想动也动不了,六藏喉咙深处发出呻吟般的叫声。右京之介与大野屋夫妇看到这副情景后,想叫也叫不出来,连逃也不敢逃,仿佛着了魔似地径直看着这一切。
阿初眼中的情景则有如幻象机关。在痛苦挣扎的内藤安之介的面孔之后,露出了古泽武左卫门那张发青变形、惊愕过度而方寸大乱的真正面孔。安之介,武左卫门,安之介,武左卫门。表与里,光与影。实际存在的形体与不存在的死灵,在同一具躯体内重叠又分离——
内藤安之介声嘶力竭地剥下武左卫门脸上那片锁子甲,但在那一瞬间,他像瞎了眼似地站也站不稳。阿初所见的安之介的身影也变淡了,手臂脱力,刀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