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希望管理员没有让他起疑。”马里诺在引擎的嘈杂声中提高了声音。
车子慢下来,停在一栋八层楼的砖造建筑前。
“他的公寓在后面。”他一边解释一边环顾四周,“他应该看不到我们。”他把手伸到座位下拿出那把九厘米,作为左手臂下枪套里那把点三五七的候补。他把枪塞进裤子后面,口袋里多放了一个弹匣,然后打开车门。
“如果会爆发大战,我还是待在车里好了。”我说。
“要是大战爆发,我会扔给你这把点三五七,还有两个快速装弹器,你的射击技术最好有帕特森说的那么厉害。记住待在我后面。”他走上台阶按门铃,“他大概不在家。”
不久,门锁发出咔嗒声,门开了。一个有着浓密杂乱的灰色眉毛的老人表示,自己就是先前在电话上跟马里诺交谈过的管理员。
“你知道他在不在家吗?”马里诺问。
“不知道。”
“我们要上楼去看看。”
“你们不用上楼,他就住在这一层。”管理员朝东边指,“顺着这条走廊走,在第一个拐弯左转,最后面的一个房间,十七号。”
这栋建筑有着宁静、豪华但已然陈旧的氛围,让人想到因客房太小、装潢太暗沉又有点磨损而失去了吸引力的老饭店。我注意到厚厚的红色地毯上有烟蒂烧出的痕迹,壁板上的污渍几乎是黑色的。希尔顿·苏利文的房间标示着小小的黄铜数字十七。门上没有窥孔,马里诺敲门,我们听见脚步声。
“谁?”一个声音问道。
“维修人员。”马里诺说,“来换暖气的滤网。”
门开了,在同那双慑人的蓝眼睛对视的一刹那,我几乎停止了呼吸。希尔顿·苏利文试图掼上门,但马里诺的脚已经卡在门框边。
“到旁边去!”马里诺边对我喊,边掏出左轮,同时尽可能把身体后仰,远离门缝。
我冲到一旁,他一脚把门踹开,门砰地撞上屋内的墙壁。他持着左轮走进去,我忧惧地等待着扭打或枪声。几分钟过去了,然后我听到马里诺在对无线电对讲机说话。他边骂边走出来,气得满脸通红。
“我他妈的简直不能相信。他像只该死的野兔一样窜到窗外去了,连个鬼影都没有。该死的浑蛋。他的车还在后面的停车场里,是靠两条腿逃掉的。我已经对这一区的人员发出警报了。”他用袖子抹抹脸,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还以为他是女的。”我木然地说。
“啊?”马里诺瞪着我看。
“我去找海伦·格瑞姆斯的时候,他在她家。我们在门廊上说话时,他往外看过一眼。当时我以为是个女人。”
“苏利文在蛮子海伦家?”马里诺大声说。
“我确定。”
“我的老天,一点该死的道理也没有。”
我们四处翻看苏利文的公寓之后,就发现他的行为其实是有道理的。屋里陈设着优雅的古董家具和高级地毯,马里诺听管理员说那些都是屋主的东西,不是苏利文的。卧室里传来爵士乐声,我们在床上找到了希尔顿·苏利文的蓝色羽绒夹克,放在浅棕色的灯芯绒衬衫和退色的牛仔裤旁,叠得整整齐齐。地毯上放着慢跑鞋和袜子。桃花心木的梳妆台上放着一顶绿色的棒球帽和一副太阳镜,还有一件随便折起来的蓝色制服衬衫,胸口的口袋上还别着海伦·格瑞姆斯的名牌。底下有一个大信封,我看着马里诺一张张检查里面的照片。
“狗屎!”马里诺每隔一分钟就嘟囔着。
十几张照片里都有赤身裸体、五花大绑的希尔顿·苏利文在摆姿势,海伦·格瑞姆斯则扮演虐待狂。他们似乎很喜欢其中的一个场景—一苏利文坐在椅子上,她则扮演拷问者的角色,从后面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