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煤气开关被拧开了
着了。如今想来,水的苦味是安眠药特有的味道。
先用安眠药让植熟睡,然后再溜进来拧开了煤气开关。
窗户没有响声,但从缝里钻进来的风吹到植的脸上,使他发起抖来。他吃惊地坐起来,看看门。门仍然关着。
值班室冷飕飕的,令人恐怖。植脱下的衣服揉成一团放在椅子上。最上面是裤子。皮带散乱地耷拉着。高桌子上有一层薄薄的尘土。
植吐了好几回。已经没有吐出胃液和胆汁的力气了。只是喉咙喀喀地响着。仅仅两天的工夫,他的眼睛塌陷了,面颊也憔悴了。
夜来了。风变猛了,吹得窗户玻璃直响。病房外悬铃木的枯树枝不时被猛烈的阵风吹动,发出沙哑的声音,碰撞着病房的外墙。植一个人躺在床上,倾耳静听这些声音。每当走廊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植便将眼睛睁得像盘子似的,盯着房门看。
植觉得有人要溜进来杀死他。这种恐怖感,使他连一个盹儿也不能打。
过了一会儿,恐怖感在植的心中扩展成了又黑又深的洞。从洞中静悄悄地吹出冰冷的风,在室内似乎形成了黑色的旋涡。旋涡之中显露出各式各样的脸。伊津子注视着植,她的脸好像冰冷的假面具。西泽张开厚嘴唇哄笑着。妙子用她像中午的母猫一样眯缝着的眼睛凝视着植。以前有过关系的女人的脸,一个接一个地浮现了出来。
4植被绝望的孤独感所控制。他发现,自己差点被人杀害的事,谁也不能告诉。为什么呢?因为也许那些女人中的某一个人正要杀害他。如此看来,自从懂事之后,他还没有遇到一个能够诉说自己苦恼的女性。
不知什么地方的挂钟敲过了十二下以后,植再也躺不下去,便起了床。
他头昏眼花,摇摇晃晃,勉强穿上了裤子和上衣。
他手扶着墙壁,来到了走廊上。
阿倍野医院的深夜,不像别的医院那么安静。不时有婴儿的哭声,有争吵的声音。患者们都对明天的生活感到不安。这种对生活的不安,仿佛使患者及其家属难以入睡。
植走到一个房间门前,听见里面有男女争吵的声音。植一看名牌,见上面写的是:名和芳江。她26岁,是妇产科患者。四天前生下一个死胎,愈后情况不佳,看来需要长期住院治疗。她是一个强壮的女人,皮肤晒得很黑。分娩一周前还在干活,职业是拣破烂儿。
床咯吱咯吱直响,女人似乎正在抵抗。
“住手,住手!色鬼!”
“什么色鬼?老公抱老婆,怎么不对?”
“疼,疼!我是病人哪!喂,住手,住手,混账!”
暂时平息下去的恶心又涌了上来。植用左手捂住嘴,敲了敲门。植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是医生。
“谁呀?”
男人叫道。
“是植。我要进去。”“这个时候干什么?”“请大夫进来,教育教育他!”
女人说道。植如果过门不入,那个男人还会猛扑到妻子身上去。植推开了门,额头上渗出了黏汗。这是一个在大房间里,用帐子隔成的小病房,帐子外面还有别的患者睡觉。那个男人看见植走进来,才勉勉强强下了床。虽然很冷,他却只穿一个兜裆布。女人急忙整理一下散乱的睡衣,盖上了被子。
“名和先生,你要干那种事的话,夫人恐怕老也不能出院啦!”
男人怄气似地坐在床下地板的凉席上。拿起小酒瓶,嘴对瓶口喝起来。酒味和病人味使植觉得恶心。
“找技女去好了!”女人非常讨厌地说。
“有那么多钱吗?你一住院就花掉我挣的一半。真没意思!”
男人躺在席子上,盖上了被子。“再忍耐一下,忍忍吧!”
植说道,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