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藤波被释放后,吉敷又帮他找到了工作。
出狱后的藤波仿佛变了一个人。体力衰退了很多,更接近于正常人。监狱生活对他来说是一段十分必要的历练,这不是单凭一个人就能做到的。
出狱后的藤波也彻底承担起了照顾正展的责任。他把在监狱积攒的一点点钱全部给了这个孩子,接着,找到工作后领的第一笔薪水也都邮寄给了他。他每个星期日都要去正展那里,和他一起玩投球游戏,或带他去看电影。藤波一生都没有娶妻也没有孩子。
但遗憾的是,这个孩子和藤波并不亲近。每次得知藤波来看他,就藏起来不露面。正展长大成人后便离开了东京,听说现在还在国外。
“藤波先生说,吉敷先生应该回来参加自己的葬礼,如果能见到,就跟他说这件事,吉敷先生一定会帮忙的。临终之前,他躺在床上对我反反复复地说,‘那个人是日本最好的警官’。”
吉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年轻人,以及现在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藤波,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呢?
“身体曾经那么健康的他,到癌症晚期时痩得只剩下骨头,但还是很用力地握着我的手说了这些话。”
“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呢?”
“啊,给您添麻烦了,其实是我父亲的事。”
“啊?你不是说你没有父亲吗?”
“是养父,我被人收养了。”昭岛说。
“不是藤波先生吗?”
“是藤波先生安排的。不这么做的话,就不能和他们通信交流了。”
“通信吗?可是……”
“是得。因为我的养父是名死刑犯,已经判决了。”
一旦被法院判定为死刑犯,就会被禁止接收一般书信。以后就算允许,也只能是兄弟、子女、配偶,以及律师寄来的。
“已经定了案,就不是一名警官可以改变的了。”
吉敷一边思考着,一边说着。
“是的。但现在正在申请复审,需要新证据。”
吉敷沉默不语,这是极难处理的问题。能够进行复审的案件本就非常少,而找到自己头上寻求帮助更是找错了人,因为自己是控方的人。“我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吉敷先生是警官,应该知道‘昭岛事件’吧。”
吉敷竭力回忆着。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听说过,但案件的内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就是发生在筑丰线上那个名为稻冢的小站边的凶杀案。我当时也在现场。”
“你也在现场?”
“是的,不过那时的我还只是个吃奶的孩子,是个弃婴。那已经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昭岛事件’发生那天,我恰恰在被害人河田的家里。”
“哦。那你没有受到伤害吗?”
“我安然无恙。但不可思议的是,我被发现时并不在河田家中,好像被放在附近的稻冢站站内,两条铁轨之间的地面上。”
“在稻冢站站内?”
“是的,就在轨道和轨道中间。会是谁把我放在那里的呢?”
“凶犯?”
“是养父。我的养父昭岛义明说是他把我抱出来放倒那里的。可是,这样根本解释不通。”
“那他为什么要承认?”
“不知道,但因为是他本人说的,应该没有理由编造谎言。”
“嗯,可你养父说他并没有杀人是吗?”
“是的,承蒙藤波先生的规劝,最近总算开了口。”
“说了发生的一切?”
“是的,全说了。”
“是被迫之下……”
“不是,是他自己主动的。”
“为什么要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