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手
棵树是枫树吧。
我现在才回应妻子七年前的话。
我净是看着上头,这才发现女佣已经来到玄关前,向我道欢迎。我说我有预约,报上名字,女佣答说知道,伸手要接我的提包。我推辞说不需要,进入玄关。
我不喜欢别人帮我提行李。
一切都如同记忆。
老旧的鞋柜。
并排的拖鞋。
裱框挂在柜台的营业许可证,陈列在架上的布袋僧像。
插在年代不明的花瓶里的插枝,破旧的沙发和小几。
上面的玻璃烟灰缸。
妻子坐在那张沙发上,我在柜台这边填登记簿。
柜台旁边摆着熊的标本。它完全从我的记忆中遗落了,但的确从那时就有。
掌柜应该也是同一个人。我也不记得他,但他是那样自然地融入风景,所以一定是同一个人吧。那样的话,这个毫无霸气的男子也增添了七年的年岁吗?
我把提包摆在地上填资料,有些年纪的女佣随即凑了上来。我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拿起了我的提包。这么一来我也不好叫她放下,虽然不太舒服,但只能任由她这么提着了。
“七年前我来过一次。”
我不是特地对着掌柜或女佣,只是低着头说:
“我预约的时候说过想要住在那时候的房间,没问题吧?”
“是的。”掌柜以沙哑的声音恭敬地说,“是牡丹之间。”
对了,是叫这名字。我并不知道房间的名字。
“你们怎么知道?我都已经忘了。”
“敝旅馆一直保管着过去的登记簿。”
“你们特地找出来查吗?真是有劳你们了。”
“客人告知我们切确的住宿日期,一点都不麻烦的。”
掌柜的头往前顶了一下,那是行礼的意思吗?女佣说着“我带您过去”,跨出步子。
掌柜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毫无动静,所以我随着女佣离开。
我们经过漫长的走廊。走廊一片漆黑色,擦拭得光可监人。
“客人是从东京来的吗?”女佣问。
“说是东京,也不是都心地区。比较靠近神奈川县。”
“那边都算是东京呀。对我们乡下人来说,都没有区别。”
嗯,或许吧。
拐了一个弯,窗外可以看到中庭。
一样。
“好漂亮的庭院。”我客套地说。“维持起来很累人的。”女佣应道。
“没有请园丁吗?”
“有是有,但打扫是我们负责的。院里有许多会结果的树,地面容易脏乱。”
原来如此。
“可以看到中庭的客房有三间。”女佣说,“庭院是敝旅馆的一大特色。可是这座庭院其实是为了不让客房之间看到彼此而建的。因为夏天也有些客人喜欢把纸门敞开着,所以每间客房可以看到的庭院景观都不同。牡丹之间的景致是最棒的。”
“这样啊。”
这么说来确实如此吧。
七年前,我净是观赏庭院景致,也走下庭院好几次,可是,
没错,我下了庭院,可是,
从庭院,
我不记得可以看到其他客房,也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
“就是这里。”女佣说。
门上写着“牡丹”二字。
打开格子门,再打开纸门。
房间很大。还有套间,一个人住太大了。
一进房间,杨杨米的香味与灰尘味就迎面扑来。
可以看到庭院。
偌大的窗户全是明亮的庭院风景,有些逆光的房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