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于特定的状况以及讯息,肉体会无意识地做出反应——这就是气的真相。
就像安慰剂一样。
那么……
安慰剂在临床上确实有效,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论,说它是假的、骗人的。这和套招、串通不一样。弟子们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就算没有发出未知的波动,人确实也未被触碰就被弹飞了……
敦子老实把这些看法写成报导。
她的文章刊登在这个月的杂志上。
杂志四天前发售。
编辑部马上接到了抗议电话。
这些诽谤中伤严重损害本道场信誉,本道场要求立刻回收杂志,在次月号更正并刊登道歉启事。
总编辑拒绝了。
总编辑认为文章并无意诽谤,同时报导中也没有中伤的要素。
事实上,敦子自认文章中没有嘲弄气道会的意思,毋宁说她是带着善意撰写的。她并没有批评,也没有胡乱写些谎言或臆测,只说代理师范所说的气道法,不是现今的物理科学理论能够解释的。
敦子抛弃成见和偏见,尽可能以公正的立场写下报导,然而他们似乎把敦子得到的结论当成了侮辱。
敦子有点后悔。以前哥哥说过,有人相信,因为相信而得救,那么即使是假的,也不该加以揭穿。
哥哥说,即使知道那是假的,也不能把它当成假的——不予以揭穿、在这种默契上成立的救赎,就叫神秘学;所以不分青红皂白加以揭穿,并不一定就会带来正面的结果。敦子以为哥哥在说宗教和迷信,可是看来并非如此。这番话作为一般论,似乎也一样成立。
但是敦子也无法抛弃“错就是错”这种强烈的信念。这就是连骨子里都填满了近代主义的、无趣的自己。敦子隐隐认为,所有的谜团都应该在崇高的逻辑面前屈膝下跪。
完全是启蒙主义……真教人厌恶。
总编辑说,打电话来的不是会长或代理师范。
应该是纯粹深信不疑的一般会员吧。
来电者纠缠不休,一直追问撰稿人是谁?是不是来采访的女子?
总编辑拒绝回答。他说决定报导是否刊登,是总编辑的权限,对于所刊登的报导,责任全都在他身上,所以没有义务回答这类问题。当然,总编辑不是为了包庇敦子才这么说,不过那篇报导是谁写,可想而知。听说电话另一头的人骂道:“叫那个死丫头再来一次,看我把她给震飞。”
——如果我被震飞,就会相信了吗?
应该不会相信吧——敦子当时心想。
敦子觉得就算经历了违反运动定律的体验,自己还是不会相信。
即使身体被震飞,逻辑也不会动摇。如果碰上那种事,敦子一定会不断地思考,直到想出一个符合自然物理学见解的结论——敦子能够接受的理论。
相反地,就算完全没有体验,只要能够得到一个可以接受的道理,她肯定会当场相信。
敦子就是这种人。
——可是……
敦子输了。
那个时候。敦子确实是毅然决然。
被暴徒掐住脖子,不可能不怕。即使如此,敦子仍旧傲然挺立,甚至从容不迫地回瞪对方,这完全是依仗着敦子头上的逻辑和伦理,而不是因为敦子本人功夫高强。
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暴力行为都是愚蠢的。敦子在内心一隅,一定是坚信着愚蠢的事物不可能赢得过明智的事物。
而且敦子绝对没有做错事。那么,正确的人没有必要屈服在邪恶之人底下——她肯定也这么想。尽管她完全明白世间的道理根本不是如此,却仍然无法摆脱这样的想法。
——这也是一种暗示效果吗?
敦子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