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都被这群金光党随心所欲地玩弄于指掌之间。
说明白点,自己不过是教他们给利用了。
但百介丝毫不认为自己其实是为人所利用。或许在这群金光党眼里,百介不过是个道具——相信这伙人应是如此认为,但百介本身并不作如是想。
对百介而言,这伙人每回都不忘点醒自己乃正当百姓、和他们生息的环境不同,因此即使这伙人是为了行事方便,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为他们所利用。
虽然看来绝非善类,但不论是又市还是治平,起初对拉拢百介与事均至为慎重。对两人而言,百介与其说是个同党,毋宁说是个客人,因此总是受到特殊的待遇——亦即倘若有任何闪失,也不至于使百介遭殃及的待遇。
虽然这或许不过是这群金光党深知——让局外人介入得冒风险,而采取的滑头决策罢了。
总而言之,百介深深为又市和治平的人品所动,选择步上这条路,几乎可说有一半是出于自愿。或许,这至少能让他感觉自己虽是个窝囊废,但在某些时候至少还能有点用处。
他也觉得打从和又市一伙人打交道后,自己变了不少。
这并非指他被视为游手好闲之辈的境遇有所改变。毕竟这些作为也没为他挣来多少认可,甚至可说随这年岁渐长,自己的立场反而变得更糟。但即使如此,百介还是认为此起结识这伙人以前,自己的见识还真增长了不少。
“不知又市先生怎么了呢?”
百介以几近自言自语的语气问道。
此时,一行人已经行过八王子,江户已是近在眼前。
百介的亲哥哥,也就是身任八王子同心的军八郎就住在八王子。原本想去打声招呼,但想身边还跟了这么两个人,只好打消这念头。
“瞧他急成那副德行。还表示要搭船赶路,又不是要回江户来,急得像什么似的。”
“那家伙可是和町奉行一样忙哩。”
德次郎回答道:
“一办完差事,马上向那饲马长者借了一匹数一数二的骏马,快马加鞭地上了路。活样个前去禀报匠头切腹消息的赤穗传令似的。”
这趟旅途没有又市同行,个性截然不同的三人根本没什么共通的话题,自然就把又市当话题聊了起来。
“阿又的胆子也太小啦——”
治平把话给接了下去:
“想必这小股潜从前曾因错失了什么先机而吃过大亏罢。从此就老是认为办起任何事都得刻不容缓,他这习性我老早就习惯啦。”
“又市先生也会失败?”百介问道。
“哪个人刚出道时不是生手?”治平语气粗鲁地回答道:
“那家伙当年还乳臭未干的,就在脑门上扎了个发髻,一副淘气鬼装成老成的模样,真要笑死人了。”
“我可无法想像一个修行和尚扎发髻会是副什么模样——”
德次郎问道:
“那是他还在京都时的事吗?”
“不,那时的他我也没见过。那家伙离开京都至少也有十五年了,当上御行则是出了京都很久以后的事。”
“是么?”这放下师惊讶地说道。百介则兴味津津地想把话给继续听下去。这小股潜的往事,可是没多少机会听到的。
意即,当时的他还没开始干撒符的生意?对情况开始有些了解的德次郎问道:
“——阿又开始闯出名号,不就是靠稻荷坂那桩差事?当年还闷居两国的我,记得就是在那时听闻着小股潜的事迹的。老头呀,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十一……不……”
“是十二年前的事了罢,”治平回答。
“你可记得真清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