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并教人给拐走了。”
“右近大爷。”
“就在失踪的三日后,有人发现内人的遗体被裹在草席中倒吊在桥桁下,肚子还教人给……”
“肚子还教人给剖了开来,”右近说道,“噢——”
就连见惯风风雨雨的治平,这下也被吓得哑口无言。
世上真有如此残酷的惨事?
百介咽下一口口水,只感觉一股苦味从肠胃直往上涌。
“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女婴。”
右近泣声说道。
“从内人大腹便便的模样看来,原本还以为所怀的必定是个男婴。未料……”
治平一股脑儿地将缺口的茶碗斟满酒,一把凑向右近说道:
“喝下去。”
右近默默接下茶碗,将酒一饮而尽。
“在下对藩国、妖魔、乃至是否真能仕官毫不在意,一切不过是为了即将来到人世的孩子,然而……”
这我了解,治平说道:
“别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也是徒然,心里头还伤得更重。但这种遭遇任谁都是想忘也忘不了,注定要成为背负终生的沉重枷锁,即使杀了,真凶,亦难平此深仇大恨。因此……”
“大爷也只能接受现实,”治平说道。
这下百介忆起治平其实也有过相同的境遇——昔日也曾经历丧妻丧女之痛。
“他妈的,竟然没酒了。”治平想为自己的酒杯斟酒时发现酒已喝光而如此骂道,只好舔了酒壶几口。
“倒是大爷为何到江户来?”
“乃因在下遭人诬陷为真凶。”
百介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真、真凶?这岂不是太荒唐了?”
的确荒唐——右近说道:
“但事实正是如此。在下已被当成杀害妻小等人的罪犯遭到举国通缉,连一丝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都没有。”
“杀、杀害妻小?”
百介惊叹道。这下右近的身子开始抽搐了起来。
过了半晌,百介才发现他的身子原来是随自嘲的笑意而抖动。
“没错,在下被诬指为斩杀孕妻并倒挂其尸、行径暴虐令人发指的杀人凶手,若非疯子即为鬼畜。不,残虐程度甚至较鬼畜更甚。”
唉,右近叹道:
“这段时日曾不知几回萌生死意,但终究还是活了下来。在下绝非贪生怕死,而是深感既遭此境遇,如今更是不该轻易犬死。”
“大爷想亲手弑敌?”
右近摇头回答:
“一如治平大人所言,纵使将凶手斩首抉目,亦难抚平此杀妻之恨。唯一令在下痛心疾首的——是至今仍未能为爱妻治丧。因此……”
右近缓缓抬起头来。
只见他的瞳孔中映照着灯笼的烛火。
“因此在下才隐身潜伏,并且……”
“并且碰上了阿银?”
治平语气粗鲁地说道,将空了的酒壶随手一抛,酒壶在质地粗糙、干枯陈旧的榻榻米上一路滚动,到了接近敷居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那母夜叉这阵子都在忙些什么?”
“这在下也不清楚——”
右近望向酒壶说道:
“只是——见到阿银小姐时,的确是惊讶万分。在下原本以为阿银小姐并非阳界之人,因此一度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在不知不觉间徘徊到了幽冥阴界,抑或在无尽悲痛中产生了幻想错觉。”
右近转头望向百介,百介连忙将视线给别开。
“在下向阿银小姐询问了土佐一事的原委。虽然当时深感难以置信,但这下看到山冈大人亦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