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中人
的看法。本没怎么注意听演讲,却是这个地方本身令他惊叹不已。展台和展品到处都是——名字都很奇怪,像是音乐圣殿,富裕喷泉,还有百合庭院。将近傍晚时分,四百多英尺高的巨大的奶油色灯塔被三万五千盏灯泡点亮。大部分建筑物都有种西班牙教会建筑的庄严风格,与泛美主题相呼应。到处都是美轮美奂的电灯,电力都是由十五英里之外的尼加拉瓜瀑布供应的(具体方法是本也搞不懂的)。
正当灯火陆续点亮时,柯佐罗滋离开了博览会,漫步回到了市中心,一个人坐在公园里待到十点。这是一个阴郁的夜晚,温暖而阴郁,但对本——这个暗中监视者——来说有种厄运迫近的窒息感。
星期五早上,基德在这座城市的时间越来越短——至少据萨迪说的——本知道他必须得行动了。但是,可能就在今天他们会露出他们的狐狸尾巴。他对自己轻笑出声,想到他的犹豫不决很像他在堪萨斯城看过的一出戏中的一个叫哈姆雷特的家伙。
于是他再次跟踪了柯佐罗滋。这天早上,这个纤瘦男人的行动好像有所目的。他在酒吧里买了一支雪茄,然后逛了几个街区来到一口开着盖的下水井旁。他停住脚步,把一叠纸扔了下去。他在一家街边小餐馆吃了早饭,然后又在一家理发店理了发。他登上一辆开往尼加拉瓜瀑布的有轨电车,但很快又改了主意,回到了布法罗市中心。所有的时间他好像都在做准备——为了什么?
这天下午,两点刚过,他又来到了泛美博览会,本跟在他身后不远。这时,他在音乐圣殿外排起了队,耐心地站在藐视一切的作曲家头部雕塑的下面。本站在稍远的地方,监视着,向一个路过的警察询问道:“这支队伍是干什么的?”
“和总统握手。四点整。你最好占个位子。”
“谢谢。”本疑惑地蹙着眉,望着队伍,卷了一支烟。柯佐罗滋不像是那种站在烈日下等待与总统握手的人。而后,他的眼睛扫过人群,他一眼看到了基德,在凉爽的富裕喷泉下悠闲地溜达。他们两个都在这儿!
四点整,音乐圣殿那高高的大门霍然打开,总统接待开始了。被两排警察和士兵夹在中间等候的公众队伍朝着身穿黑色长礼服、白色衬衫的总统移动。还有一些显然是秘密警察的男人站在他身边。在这高一百八十英尺的穹顶下,温度很高,一些人用手绢拭去汗水。
本在门口观望着。他盯着在炙热下很闲适的基德,盯着从衣袋中掏出一块大手绢的柯佐罗滋,盯着一个正与总统握手并打着绷带的男人。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
柯佐罗滋并没有用那手绢来擦汗——他握着手绢,紧贴着身体,好像他的手也裹上了绷带。但莱奥·柯佐罗滋的手根本什么问题都没有!
没有问题。有点儿不对劲。所有的事都不对劲儿!
这时,柯佐罗滋排到了麦克金利总统的面前,一旁的一个保安轻轻地催促他。本的手伸进了装着德林格手枪的衣袋。只是几秒钟。上帝啊,几秒钟……柯佐罗滋隔着手绢开了两枪。
麦克金利颤抖了一下,惊讶地挺直了身子,接着就向后倒去,与此同时,军警和保安扑向刺客,把他按倒在地。他的手绢被火药引燃了,拳脚和枪把痛击着他。“别对他动粗,孩子们!”麦克金利喊道,鲜血从他的腹部流出,但是仍然活着。
“我完成了我的任务。”他喃喃地说。他们把他拉走,仍然不停地对他拳脚相加。
本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窜出。他转而寻找基德时发现他已经离开了,消失在尖叫四起、四下奔逃的汹涌人流中。现在怎么办?现在他知道了克劳德·穆塞死前知道的事情了,现在怎么办……?
在美国,没有哪个总统是默默死去的。虽然麦克金利熬了八天才咽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