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保管伤口罢了。朝人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
坐在秋千上的志保和朝人视线处在同一高度。朝人从口罩侧面往志保脸上轻轻一碰,就可以闻到一股肉被烧焦的味道。一瞬间,朝人下半张脸上就多了一个丑陋的烧伤。
志保受了惊一般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的脸,缓缓地摘下口罩。好美的一张脸。
我不敢正视朝人多了烧伤的脸。但我知道他为能帮志保保留三天的伤口感到高兴。他很想看到志保开心的样子。
三天过去了。但朝人脸上的伤没有消失。志保从小镇上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朝人有着一张俊美的脸庞,很多人都很怜爱他,可是自从他的脸上多了一个伤疤,大家都开始避开他。连那些接受了朝人的治疗,去除了终身无法治愈的伤疤的人们在感谢他的时候也一脸不情愿,都扭过头去不愿看他的脸。我没有办法,只好给他戴上口罩。就像志保一样,只有掩盖住着难以忍受的丑陋才能安心。
收养朝人的亲戚大概也问过他为什么脸上突然多了伤疤吧。但无论怎么问他,他还是什么也不说。
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向老师打了个招呼就向家走去。
被染得通红的天空下,树木和房屋因为阴影显得越发黑了,仿佛剪影画一般。路上亮着街灯,略带暖意的空气中有一种莫名的氛围,撩拨得人心情无法平静。
在一家平时经常路过的人家前朝人停住了脚步。虽不知道那里住着怎样的人,但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民宅。
房子的窗户很明亮,可以感觉到玻璃另一边正在忙着准备晚饭——能听到餐具碰撞的声音和小孩子的笑声。换气扇那边飘来一阵食物的香味,让我想起了母亲。
朝人不声不响地哭了起来。
“我没有妈妈……”
这是个危险的地方,我牵着朝人的手快步走了过去。
“别这样,你干吗说这种话?等你妈妈从牢里出来,不就能重新一起生活了吗?”
“为什么志保不回来了?”
“没有办法,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吧。”
我看着朝人,他已全然忘记了我的存在,神情变得恍惚起来。他眼睛好像望着很远的地方,喃喃地说:
“为什么活着这么痛苦……”
周围越来越暗,我一言不发,只是握着朝人的手,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朝人的感叹。
回到家里,伯父伯母交给我一个纸箱,里面全是父亲的东西。这些东西再也用不到了,伯父命令我去扔掉。箱子很重,我走几步休息一下,像垃圾场走去。
说是垃圾场,其实不过是在荒草丛生的空地上挖了个大洞。没有谁会来回收废品,那里只是聚集着大家生活中用不到的麻烦东西。洞底堆满了垃圾,周围满是奇怪的恶臭,一群群小虫几乎要爬进我的耳朵和脖子。
我站在洞边,把箱子倒过来,里面的东西“哐啷哐啷”地掉出来。父亲经常穿的衣服和又脏又旧的鞋子都掉进洞里。有一件没怎么见过的小东西被挂在了洞边,我稍微注意了一下但还是赶紧离开了那里,逃离了一大群虫子的攻击。
回到家中钻进被子时,我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我亲手扔掉了父亲的东西。我久久无法入睡,只能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
第二天,我们去了父亲住的医院。从早晨开始天气就阴沉沉的,天空布满了乌云,就像工厂里冒出的黑烟。出门时听到伯父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说下午有大雨。
朝人依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那天他还是穿着长衫长裤,一身避免皮肤暴露在外面的打扮。为了掩盖烧伤,他小小的脸蛋上盖了一个巨大的口罩。
医院大门的铜像不远处有一个和缓的斜坡。沿着种满树木的斜坡往上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