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对这种男人来说,阿由大概如同雨后水洼上的水黾。他们或许会不经意地瞧见,然后诧异着在那种地方究竟要怎么活?但绝不会像对铃虫或蟋蟀那般,装在笼子带回家,欣赏鸣声。
话又说回来,那位客人干嘛这样目不转睛盯着人看?一屁股坐在像破梯子的简陋台角落,啃着咸萝卜尾,还盯着这边看。
那男人倒底是怎么了?
从那位客人到“那男人”的这种转变,在阿由心里已经许久不会有过了。
眼前一对客人起身离座,阿由一双粗壮的手收拾碗碟。当她将碗碟浸在水桶时,里边那个卖药的高呼要茶水,阿由倾倒大水壶倒茶水。虽是连批发商大概也赚不了多少钱的廉价粗茶,但樱屋仅仅对茶水不会小里小气。既然是配合那些靠双手双脚工作的男人,提供比较咸的饭菜,那么这一点儿体贴也是理所当然的。
阿由搁下水壶,抬起头来,发现那男人又在看着自己。两人视线交会时,那男人甚至露出笑容,嘴角出现两道深深的皱纹,眼角也跟着下垂。男人笑时,表情有点狡猾。
人在发笑或发呆时,会露出本性。阿由觉得那男人是个令人不快的家伙,于是决定连看都不再看那个方向。
过了一会儿,阿由用眼角瞟了一眼那男人,男人已经不在了。老板皱着眉头收拾那男人的碗碟。待人潮高峰告一个段落时,阿由问老板,老板说那男人搁下一枚小金子。
“他还说,不用找钱。”老板说道。“这一定是不祥之兆。让那种客人盯上可就麻烦了。”
“为什么?”阿由皱起眉头问道。她并非为男人讲话,但饭钱是饭钱,多收一点不是很好吗?她认为对方应该只是出手大方而已。
结果,老板回答:
“因为不寻常。再怎么说,我们这儿的饭菜根本不值一枚小金子。那客人盯上我们这儿的什么非卖品了。”
不出数日,阿由终于明白老板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