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法庭
“离职手续我们会帮你办好的。”总务部长以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
高岛向工会执行部投诉。接替汤川担任委员长的横尾康司在午休时间把他叫到工会办公室。
因为用笔谈的关系,高岛无法将意思完全传达给横尾。他边写边想:要是汤川在就好了。
“这件事很麻烦,你先别抗拒,就交给我们处理好了。”横尾好像有点不耐烦地说。
他的表情令高岛感到不安,但高岛也别无他法,只好相信他,先照他的吩咐做。
离职的日子终于到了,横尾却始终没跟他联络。
高岛跑去找横尾,横尾却说:
“我跟公司方面谈过了,听说你是主动提出辞呈的,而且公司也是为了你好才批准的,那还有什么话好说?”
高岛只觉得一阵晕眩。
有个同情高岛的总务部职员教他去向投诉,于是他在被赶出公司的第二天就跑去职安所,然而却得到冷淡的答覆:“那是你私人的问题,我们没有插手的余地,你还是自己去找公司解决吧!”
接下来他又跑去劳动基准监督署(相当于劳工署),但也是三言两语就被赶出来了。对方说:
“你们公司不是有工会吗?怎么不先去找工会谈?”
高岛投诉无门,最后只好找律师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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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木和高岛谈了将近两个小时。本来和一位客户约好要在三点会谈,现在那位客户已在沙发上枯坐了很久。
水木向那位客户道歉之后,又继续询问高岛:
“山手工业的员工中还有其他残障者吗?”
高岛立刻在便条纸上写字回答。
——没有。
“以前他们曾经叫你辞职吗?这次是否第一次?”
——是的,是第一次。
“你认为自己为什么会被革职?”
——因为我是聋哑人,他们歧视残障者。
“我再确认一遍,你是否真的有意要继续在山手工业工作?”
水木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结果他认为,公司方面并没有理由解雇高岛,或许只是觉得聋哑人士碍手碍脚,就将他解雇吧?
“你现在的生活怎样?”
——原本住在大哥家里,但现在他们叫我搬走。
他的双亲早已亡故,他一直寄居在兄嫂家。本来二楼有个房间可供他住,但现在大嫂要他搬出去,理由是孩子渐渐长大了,想让孩子睡那个房间。
高岛虽然每天被他大嫂冷嘲热讽,觉得很没面子,却仍百般忍耐,继续住下去。
“你是否付住宿费给他们?”
——是的,一直都有付,现在也是。
“你的财务状况如何?”
——有一点点存款,另外我想,应该可以拿到雇用保险(预防雇主任意解雇员工的保险)的给付。
“雇用保险?这不行!”水木立刻说。“这在诉讼上非常不利,因为你只要领了给付,就等于同意自己已被解雇。我们应该先中止解雇手续,等提出诉讼之后,再声请假给付比较好。”
水木后来又和高岛会谈了好几次,有时是叫他到事务所来谈,有时则在他家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水木每次和他交谈,总是特地将说话速度放慢,嘴形也开得很大。
“所谓工作很危险,是指对残障者而言很危险吗?如果是危险的工作,应该不管是否残障都很危险吧?譬如说,起重机上的货物掉下来时,就算耳朵听得见,也不一定能逃掉;另一方面,就算耳朵听不见,也不一定会被压到。问题不在于是否耳聋,而是在于货物是否会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