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急切地问道。
“没错。当时大概是夜里八点半,天还没全黑。出租车司机载着我从这条路过来,车速慢得像爬。当我们经过这间画室时,”说到这儿,姑娘的眼珠子四下转了转,“我说……你们知道一楼那扇双开门,正对着小路的那道门吧?”
“知道。怎么?”
“当我们经过画室时,双开门大开着,”贝拉告诉我们说,“我看到巴里的车就停在画室里。我记得车牌号。”
克拉夫扬起浓眉。
“沙利文先生的汽车?”他用低沉的声音重复道,“据我所知,沙利文先生在本地逗留期间,从来就没有自己的汽车。”
“他当然没有。话说回来,他怎么有钱买车、养车?不过,他是个汽车销售员,我说的是他的试驾车。商店不许他把车开出伦敦到处游玩,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车子根本卖不出去,他随时可能丟掉工作。所以在这儿看到他的试驾车,吓了我一大跳。
“不过我想,‘既然巴里的车在这里,那他肯定很快就会到这儿来,很可能还带着那臭娘儿们。’所以我让出租车司机在这里靠边,让我下车。
“自然,出租车司机以为我疯了,他说这里已经荒废了多年,根本没人住,很早以前有个画画儿的在此抹脖子自杀了。但我付了车资让他离开,然后四下转悠。我当时并不知道画室里还别有洞天。”她冲房间四周点了点头,“我只是发现楼梯尽头有扇上锁的门,还有整间铺着地砖的脏兮兮的画室。另外就是巴里的车在这儿停着。
“幽会的好地方,不是吗?我是说,不光是上面这个装饰艳俗的青楼房间。你可以开着车来,可以直接把车开进画室,当成车库用。只要一关上大门,谁会知道里面有人?”
我脑子里转过同样的念头。
“然后,”贝拉说,“天开始黑下来。”
她闪烁的灰色大眼睛不自觉地看向窗口。窗外看得到树梢上阴暗的叶子。她甩了甩乱糟糟的发卷,分开双腿。手上的香烟已经熄灭,她随手丢在深猩红色地毯上。
“我不喜欢乡村,”她说,“总是让我神经紧张、烦躁不安。我喜欢周围有噪音,喜欢一叫出声就能有人跑过来察看。而在这里,四处一片死寂。天色越来越黑,我的烟也抽完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自己离其他人或者事物有多远。周围的道路我是两眼一抹黑,哪怕想离开,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然后我想起那个该死的抹脖子自杀的画家。一想到他,我就忍不住疑神疑鬼起来,总觉得每个角落都有东西躲着。而且我没车钥匙,打不开车灯,更别说开车离开了。我一会儿坐在车前盖上,一会儿又来回走动。当我听到有人沿着小路向画室走来时,肯定已经很晚了,因为当时天色已是一片漆黑。”
克拉夫和我听到这儿身子明显僵了僵,如果姑娘不是太投入回忆的话,肯定会注意到我们的不自然。
“当然,我以为来的人是巴里。”她咬着下嘴唇,犹豫道,“也许真的是他。或者说,至少……”
克拉夫清了清嗓子。
“来者不可能是沙利文先生,”他说,“星期天晚上他不可能到这儿来。”
“为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小姐。”克拉夫喜欢叫她做“小姐”,也许因为她看起来很年轻,“相信我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他走了?”姑娘绷紧了俏丽的脸,问道。
“这个——算是吧。继续说。”
贝拉好像想说点什么,但话要出口又改变了主意。
“一开始,”她继续说道,“对于他让我陷入如此恐惧的境地,我该死地气恼不已。但我有自尊,不想让他发现我在这儿。同时我也不想跟丢他,剩我一个人留在此地。你瞧,我在这儿来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