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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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松脱了手,猛地撞击地板当啷作响。电话坠落时,葛汉手上的手帕也随之飘动。他刚往鹿头的右鼻孔射了一颗子弹,就在葛汉急速伸手到鹿头的左鼻孔时,右手突然颤动了一下。在他的手还没碰到鹿头前,脚下椅子边的地毯突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里突然出现一堆淡红色的沙,仿佛一个隐形的沙漏刚倒了过来,从空中飘落。就在葛汉把大拇指用力按进鹿头的鼻孔前,这些沙形成了一座迷你金字塔,一点沙撒到旁边去了。
“找到了!”巡官吐了一口气。底下的椅子咯吱哀叫着,葛汉身子一斜,差点跌下来。“口香糖还是有点用处,把一颗.32的子弹紧紧塞入洞里,跟油灰一样牢靠。而且口香糖硬了以后,跟里面的石膏一个颜色。”
大伙儿一阵沉默。
“没错,”菲尔博士叹了口气,其他的人看着他,“这就是整个事件的经过。一直要到昨天,我坐在饭店房间的阳台看着对街三名男子填沙包,然后有人提到这座小屋的前任屋主是加拿大人时,我才想到这一点。
“加拿大和美国的动物标本制作师,在制作大型动物的头部标本时,习惯在头壳和多层油布下填细沙。看到麋鹿头时,我早该想到这一点。你们知道,英国是没有麋鹿的。重点是,这活脱就是个天然的沙包,一个沙包轻而易举就能挡住小口径的手枪子弹。”
他回到沙发坐下。
葛汉巡官把上衣上的几粒沙掸掉,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他的体重让地板震动了一下。他把手枪放在桌上。
“没有疑问,”葛汉严肃地说,“里面有两颗子弹。星期六晚上射的那一枪,子弹在鹿头的另一个鼻孔里。”
“非常高明,”艾顿法官说。
他似乎想清喉咙,这个轻微的动作触动了颈子的肌肉。可是,他脸上仍是毫无表情。
“你说,”法官思绪满怀地接下去,“有人这么做?”
“是的,先生,那个凶手。”
“哦。那你要怎么说我——”
葛汉注视着他。
“你?”他大声说,“老天,先生,我们从没想过是你下的手。老实说,我们知道不是你干的。”
窗外,草坪上有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一扇落地窗倏地拉了开来。康丝坦思·艾顿和珍·坦纳特先后跑进了屋子,急步停住。房里四个人的情绪如此紧绷,也许只有一个人例外,没人注意到这些女孩进了房间,直到康丝坦思开口。
“我们听到枪声,”她的声音既尖又细,“我们听到枪声。”
她的父亲伸长了脖子回望,似乎因为看见了她而变得恼怒。他摆着手,像是在斥退一名仆人。
“康丝坦思,”他冷淡地说,“拜托,别在这个时候打扰我们。你在这里,对我们不方便。请出去,顺便带——”他戴上眼镜——“这位女士离开。”
“别走,”巡官说,显得严肃又有种自信,“小姐,请留步。我有个想法,只是个想法。等一下我们需要你。”
然后他回到对法官的严正说明。
“你瞧,先生,你是最不可能有此疯狂行径的人——在自己的家犯下让自己吊死的罪行。不是的,先生,有人帮你做了这件事。我们刚刚说的都是事实。我们可以证明。可是,还有其他的事实。一旦我们找到证据——就定案了。菲尔博士也同意这个看法。
“你的说辞虽然听来荒谬,但都是真的,没有问题。凶手趁着你在厨房的时候,把莫瑞尔的尸体放在这里。凶手开了灯,布置了现场,开了一枪空包弹。然后凶手把莫瑞尔的尸体推到红沙上,再开溜。”
“我们听到枪声,”康丝坦思又说了一次,仍是尖厉的声音。
葛汉转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