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
托比开始发话了。“你给她写了一张便条……?”他声音茫然地说。
除了报以一个心不在焉的亲密微笑,普吕根本没看他一眼。她真正的对手是伊娃。“我问他是否可以给我补偿,这样我们可以不伤感情地分手。我祝福他。我祝贺他的婚事。可他敷衍我,说他缺钱。”
普吕的视线表达了她的想法。“然后他爸爸死了。真让人伤心,”普吕看上去充满诚挚的关怀,“除了表达我的同情之外,几乎一个星期我都没有打扰他。此外,他说,作为他爸爸的继承人,他现在可以很慷慨地和我交易了。可你看!就在昨天,他说他爸爸的生意一团糟,没剩下多少钱了;而我的邻居,艺术品商人维耶先生,迫切要求偿还一个打破的鼻烟壶的成本。75万法郎!令人难以置信。”
“这张便条……”托比开口说。
普吕仍注视着伊娃。“是的,是我写的,”她承认,“我姐姐伊维特不知道我写了便条。这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为什么要写呢?”伊娃说。
“女士,您居然这样问?”
“我就这样问。”
“对任何聪明的人来说,”普吕板着脸带着责备的语气说,“这是显而易见的,”她走过去理顺托比的头发。“我很喜欢这个可怜的托比……”
被人议论的绅士跳了起来。
“而且,说真的,我并不富有。”普吕解释道。她掂高脚尖左摇右摆,满意地欣赏着壁炉架上方镜子中的自己,“但是我想您得承认,我长得不错。嗯?”
“漂亮!”
“嗯!女士很富有,他们是这么跟我说的。当然,睿智文雅的人,不需要多作说明就能理解了吧?”
“我还是不……”
“女士希望和我可怜的托比结婚。尽管失去他我很失落,但我是你们所说的堂堂正正的好人。我很独立。我不打扰任何人。但在这些事情上,voyons(译注,法语,瞧),人必须现实。因此如果女士同意做出一些小小的补偿,我保证事情都会变得顺顺利利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女士为什么开始笑呢?”普吕问,声音比之前尖锐了许多。
“对不起。我没有笑。那个——真的没有。我可以坐吗?”
“当然!您看我多么失礼!这儿,坐这把椅子。这是托比最爱坐的。”
尴尬的红色,被逮的羞辱,已经从托比的脸上消退了。他不再像是处于一个充满罪恶的情景,而更像是一个第十五回合结束时头晕眼花的拳击手,你得拍拍他的背说:“没事了,老兄。”
他依然显得僵硬。愤怒是不言自明的,伪善也是一样。不管我们是否喜欢,人性就是人性。他已把自己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为此他打算对着某人,也许是对着任何人发泄。
“出去,”他对普吕说。
“先生?”
“我说,出去!”
“你别忘了,”伊娃插话道,她的语调冷淡而迅速,以至于托比眨了眨眼,“你别忘了这是在拉杜尔小姐的家里?”
“我不管这是谁的家。我说……”
托比把双手埋到头发里,仿佛要牢牢抓住头骨,然后他狠命地控制住了自己。他直起身,重重地呼吸着。“离开这里,”他请求道。“拜托,快走。Va-t’en.(译注,法语,出去)我想和女士谈谈。”
焦虑的阴云从普吕心头消散,她深吸了一口气,表示很支持。
“毫无疑问,”她高兴地说道,“女士打算讨论补偿的细节?”
“差不多吧,”伊娃表示同意。
“我,可是很识趣的,”普吕说,“相信我,我很高兴女士可以如此得体地接受这一切。必须承认有一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