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也开始慢慢向所里走去。
“对了,你知道张一虎吗?”我的同行打完电话问我。
“我知道。”我说,“三年前我处理过他。”
“哦?他犯大事了?”我的同行惊讶地问,“我觉得他还是个很聪明的小伙子,好像不是那种不要命的亡命徒,就是可怜,托生错了人家,走歪了路。”
我扭头看看他,没有回答——是的,这也是张一虎给我留得第一印象。
那还是三年前,在一次导致两人死亡、多人受伤的械斗之后我第一次看到张一虎,那时他还不满十七岁。在这场械斗中,他算是幸运儿,既没有受伤,也没有伤人。也为这个缘故,开始我都没太注意到他,只是最初提审的时候,看到张一虎萎靡却又帅气的外表后,心里掠过一丝惯常的遗憾,我处理过不少年轻人,这些好勇斗狠的小伙子中有很多外表都是相当精神帅气的,却以这样的方式开始了青春的人生。
到了后来,同事告诉我,这个张一虎没有任何家人过来探望,他自己也说他没有任何亲人。
我一愣,再一次提审时我去了,然后问了他。
“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张一虎低着头,看起来很抑郁。
“你没有爸爸、妈妈?”
“他们死了。”张一虎抬起头,有些挑衅地看着我,“三年前,我爸就死了,贩毒,被枪毙了。然后,过了两年,我妈也死了,是病死的。”
我一愣,张一虎的表情不像撒谎。
“其他的呢?”
“什么其他的?”
“比如你的爷爷奶奶,或者再远一些的亲朋也没有吗?”
“我自小就没见过这些人。”
“那你怎么生活?”
“怎么生活?被你们关起来不就正好了?”张一虎挑衅的意味儿更强了。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男孩子,张一虎有一张出挑帅气的脸,一双剑眉,五官英挺。我心里一动,这样的模样,哪怕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放到学校里,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心动吧?
张一虎挑衅的眼光只持续了一会儿,就突然低下头,双手捂住了脸,然后,他的指缝间出现了一些湿漉漉的水迹。
接下来我们的态度变得很和气,张一虎也不再抗拒了,告诉我们,他回到这里才半年,之前一直和爸爸妈妈辗转生活,最后的几年是在新疆度过的,在那里,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他妈妈的故乡是这个省的。当然,不是这个城市,而是较偏远的山村。
“咦?”我旁边的同行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真的?”
“怎么?”我赶紧问。
“嘿,我刚找到那边的老宋,他说张一虎应该没有跑路,好像今天下午还见到他呢,不过是见他出去了,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怎么会?”
我也很吃惊,暗想:要是跑,早该跑了,怎么还在这里待着,或者今天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