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站了起来。他身形有些摇晃,脸上写满了恐惧,却勉强压抑着,冲苻融强笑道:“不用说了,事已至此,必然无救。我不敢相托别的,只想求你,念在以往的份上,请多多眷顾舍妹。”
苻融一时糊涂了:“舍妹?令妹是……”
他不知鱼欢怎么会突然提及他的妹妹。
整个鱼家,他该只与鱼欢相熟。
却听鱼欢简短道:“奢奢。”
苻融只觉眼前一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鱼欢已被倒剪了双手,就这么被期门军给带走了。
苻融一路都在打马狂奔!
他没有想到。
他怎么会想到——奢奢竟然姓鱼,她竟然会是鱼欢的妹妹!
没错,那次的沟儿会,就是鱼欢带自己去的。
奢奢那身装扮,看她袍子底下那些细致精巧的缘饰,可知也是羯人的贵族女孩儿。只是自己从没想到,她竟会姓鱼!
他纵马狂奔,要一路奔向羯鼓堡,那里是奢奢居住的地方。
汉末以来,因为天下大乱,四海之内,不知兴起了多少坞堡。这些坞堡多半是当地大姓聚居其中,自领家兵,建起坚墙深壕,以为自保。
苻融此时,只盼着那羯鼓堡可以坚实一点儿,更坚实一点儿,能挺得到他赶到。
羯鼓堡在渭水北岸,本来还要渡河,好在是冬天,整条渭水都冻结了。苻融情急之下,来不及给马蹄上绑点儿东西,免得它滑倒,就这么催马疾奔过河。
好在他善骑,胯下又是好马,一路狂奔,竟没有在冰面上滑倒。
苻融奔驰在冰面上时,还在想着,就是不久之前,冬至那天,自己还和奢奢一起在这渭水边上,看过汉人的社火。
那天可真热闹,怕有近千的人。好多小伙儿腿上绑了高跷,都聚在渭水河的冰面上,博彩赌胜,踩着跷在冰上舞蹈,看谁的技艺高。
——他们踩着高跷,行走在冰面上,还要在上面翻跟头、折把式……那天自己跟奢奢看到这惊险场面,一时惊怕,一时又开怀大笑。如果有谁摔倒了,见其未伤,更是不由得大笑。如今回想起来,当朝之中,又有谁不是踩着高跷在这冰面上舞蹈?鱼太师可是跟着祖父一起起兵混出来的老臣,也是当今朝廷的开辟之人,如今身为广宁公,位高爵尊,也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谁想到有一天竟会有两千兵马团团围在他洛门内的府邸外面呢?
不知怎么,苻融一时想起当年丞相雷弱儿那九子二十七孙。
——而今安在?
他在脑子里盘算了下,鱼欢是小七,鱼太师共有七个儿子,还有整整十个孙子,更不知有多少妻妾、女儿,难道就这么一股脑儿都要没了?
马才跨上北岸,就听得远远里许开外有声音吵嚷。
那正是羯鼓堡的方向。
苻融心中一急,怕自己已来不及了。鱼太师是羯人在当今朝廷中官位最高的人,这羯鼓堡算是他亲密的一支聚集的地方。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因为他子息繁众,势力久固,皇上怕是也不会这么忌惮于他。
他催马疾驰,不过跑了里许地,就见一座坞堡横在前面。
那坞堡闭了大门,堡墙上三三两两地站着守堡的家丁。这些家丁恐怕也都吓坏了,手中虽有弓箭,却并未举起,想来不敢与朝廷对抗。
可堡下的大门依旧紧锁着,正有期门军兵士在那里撞门。而堡上家兵既不阻止,也并不见谁下来开门——人都是这样,大难之下,既不敢顺应,也不敢反抗,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候着一个天命。
远远的,他已听到领军的越骑校尉强卢的声音在那里怒骂:“你们竟敢抗旨!等门破了,我要屠你全堡!”
正说着,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