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中的虎符,不过是一个玩具罢了。
他轻视地看了眼手中的虎符,就像轻视地看了眼他的堂弟,那个如今高居皇位的人——他何德何能?他从来不曾了解过这张网,当年祖父是如何一根线一根线结下来的,也不了解它是以什么纹样织就,才可以保证它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里可以挺得更持久,可却是他,得继大统!
他当年支持苻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反对苻菁。
苻氏一门中,要数苻菁最自许才调,视他人如草莽。苻菁若在,今日之北大营,断不会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可在自己鼎力扶持之下才上位的那个独眼小儿,得继大统后,就真的以为自己天才卓著?其实不过邀天之幸。
可做皇帝也要有做皇帝的规矩,其中第一紧要的就是:他不能毁了他自己与他人都需依持的这张网。而今日之苻生,就已犯此大忌。
——杀雷弱儿,羌族数万人已经离叛;再杀王堕,汉民不安;而此后又杀了太师鱼遵,连羯族人只怕都要反了。这一张祖父辛苦织就的网,到了叔父苻健手里好容易拼凑起来的大秦国,就快被这独眼小子冒冒失失地撞出大洞,无法抵挡风雨了。
这些洞如再不补,就已来不及。
此时他若要杀苻生,该是正当其时。
正这么想着,忽见权翼走了进来。
苻黄眉一抬头,望向权翼。
权翼归顺后,曾在他幕府中担任司马,后转入朝中任职。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嘴稳,且在朝中无根基,只与苻坚交好。苻坚又一向与自己相得,所以权翼此人,可托机密。
苻黄眉抬了下眼,问了声:“永固可还安好?”
却见权翼双眉略蹙,叹了口气。
苻黄眉疑惑地看向他。
只听权翼道:“龙骧将军上次在龙首原所负之伤又发作了,从昨晚起就高烧不退。下官去探望时,太夫人正在旁边亲自照料。下官只见他大汗淋漓,满口胡话,所以下官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对太夫人说是代卫将军前去慰问。太夫人十分承情,连说要多拜上卫将军,谢卫将军眷顾。”
苻黄眉脸色一时颇显沉吟。
苻坚虽不过是个龙骧将军——这龙骧将军属于杂号将军,与卫将军、骠骑将军等正号将军不同——但在他心里还是很重要的一步棋。他需要得到苻坚兄弟的认可,才好起事,为的是事成之后有了他们的支持,才好与宗室诸亲族交代。
可永固这小子,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发起烧来。难不成,他所谋划之事,还要缓行一步?
他摆弄着手中的虎符,心中一时陷入踌蹲。
依旧是那间地下的斗室。油灯一焰如豆。
灯边,却只有“不足”一个人。
王猛依旧是蒙着面来的。
他在门上用暗号叩了几下后,等了一等,才推门而入。
进门时,只见“不足”坐在椅上,膝上盖了毯,手中却持着一把强弩。那弩已经上弦,正指着门口。
王猛在门口静静地站着。
“不足”盯了王猛脸上的面具好一会儿,才放下弩来。
“你来做什么?”他问。
“跟你要一个人。”
“谁?”
“王昆吾。”
“不足”愣了愣:“我不认识。”
王猛参与“十不全”,是出于小侏儒雷怯儿的介绍。
而“不足”也久闻王猛大名,欲借重其才智。
王猛见他说“不”,却并不着急,只冷肃道:“我已得到密报,鱼太师死后,卫大将军苻黄眉已有意要起事,他欲诛暴君以安天下。此事绝密。可惜,卫将军此时主意仍未坚定,左右心腹多有拼死劝阻的,只怕卫将军此时也会有所动摇。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