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西山
。日出时,他们已走到西部山脉的第一座山峦,那是截至目前隔绝恬娜一生的巨墙。
他们在山中一处树林暂歇,树上的金黄叶子随风颤动,但仍依附着树枝。他告诉她那是山杨树。她认得的树很少,只有溪河边的杜松和有气无力的白杨,以及所在地果园的四十棵苹果树。一只小鸟在这些山杨树丛间轻声“嘀、嘀”叫着。树下有条小溪,河道窄但水流强,哗啦啦有力地流过岩石和低瀑,因流速快而没结冻。恬娜对它几乎感到害怕。她已习惯沙漠,那儿的事物一概静寂徐缓,溪河慢行,乌云滞留,兀鹰盘旋。
他们分食一片面包和最后一小块奶酪当早餐,稍事休息后继续上路。
向晚时分,他们已经爬了很长一段上坡路。当日天气多云沉郁,风大严寒。晚上,他们在另一处河谷露宿。这里木柴充足,他们用圆木头升起旺火,相当足够取暖。
恬娜很快乐。她发现一个松鼠藏匿坚果的处所,因为空树干倒下来而暴露无遗,里面约有两磅完好的胡桃,还有一种表壳光滑的坚果,格得不晓得卡耳格语叫什么,但他称它们为“油比尔”。她找来一块平石和一块槌石,把坚果一颗颗敲开,每敲出第二颗,就把果肉递给男人。
“真希望我们能留在这里,”她说着,俯瞰山峦间多风的昏暗河谷:“我喜欢这地方。”
“这是个好地方。”他同意。
“外人永远不会来这里。”
“不会常来……我也是在山里出生的,”他说:“在弓忒山。我们如果由北路去黑弗诺,就会经过它。冬天时,那座山看起来很美,漫山遍野白皑皑,宛若巨大海浪突出在海面上。我出生的村子也在溪边,和这条溪很像。妳在哪里出生的,恬娜?”
“峨团岛北边的恩塔特吧,我不记得那地方了。”
“他们那么小就把妳带走?”
“五岁。我还记得屋里的炉火,以及……没有了。”
他摸摸下巴,虽然长出一点胡子,总算还干净;稍早,两人不顾天寒在山溪里洗了澡。这时他摸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严肃表情。她看着他,在山间昏暗中藉由火光看他,却永远说不出心里真正想说的话。
“到了黑弗诺,妳打算做什么?”他出声,对着火堆询问,而不是对她。“妳真的重生了,胜过我个人曾体验的重生。”
她点头并淡然一笑。她是感觉宛如新生。
“妳至少该学点语言。”
“你们的语言?”
“对。”
“我很想呀。”
“唔,那好。这是『卡巴』。”他说着,抛了颗小石子到她黑袍的衣兜里。
“『卡巴』。那是龙语吗?”
“不是,不是。妳又不施法术,这是和别人交谈用的!”
“龙语的小石子叫什么呢?”
“『拓』,”他说:“但我不准备让妳当我的术士徒弟。我要教你的是群岛区,就是内环岛屿一般人讲的话。我来这里以前也先学了你们的语言。”
“但你讲得好怪。”
“是啊。来,『奥肯米·卡巴』。”他说,并伸手出来,要她把小石子给他。
“我一定得去黑弗诺吗?”她问。
“不然妳要去哪里,恬娜?”
她犹疑未语。
“黑弗诺是个美丽的城,”他说:“况且,妳要把那个和平象征,那臂环,那失落的宝物带去给他们。黑弗诺的人民会像对待公主般欢迎妳。他们会因为妳带给他们这项贵重礼物而尊崇妳,款待妳,让妳确实感到宾至如归。那座城的居民高贵慷慨,他们会因为妳的白皮肤而称呼妳『雪白女士』,加上妳又这么年轻、这么美丽,他们会加倍爱护妳。妳会有上百件像上次我藉幻术表演给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