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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营救
喝酒吧!老王,他没了……咱们以后就是兄弟啦!”

    老旦拿起酒瓶又给王立疆满上,两人一碰,仰脖就干了。王立疆抹了一把嘴,抬头问道:“对了老旦,前些日子,我听到过高团长说想回家。”

    “是么,他咋说的?”

    “弟兄里有个从河南跑过来的,和他聊了半宿,我路过的时候,听到他说‘真想回家……’后面的就没有听见了。”

    “那……那个河南弟兄哩?”

    “昨天突围的时候牺牲了!”

    “啊……”

    老旦陷入了沉思,团长是想家了么?他的家在黄河改道时就被冲得无影无踪了,是这个勾动了他离去的念头么?不能啊!

    “王营长你当兵多少年哩?”

    “三年半了吧?一直在武汉。”

    “呦呵,那你是老大哥了,俺才大半年哩。”

    “那不对,你打的仗比我多多了,武汉这一仗是我第一次放枪打人。”

    “怕不?”

    老旦眯着眼问他。王立疆左右看看没人,把嘴巴凑到老旦的耳朵边上小声地说道:“第一次尿了裤子!”

    “不瞒你说,俺第一次放枪也尿了!”老旦笑道。

    “啊?哈哈哈哈……”

    两个人都开怀大笑起来。老旦笑着笑着,又想起有关麻子团长的一幕幕,鼻子一酸,一面还在大笑,一面眼泪就唰唰地下来了。他用手掩住脸庞,可是走珠似的泪水仍哗啦啦地从指缝里喷涌而出,终于,他用一声长嚎代替了大笑,一头顶在石桌上大恸起来,把个王立疆吓了一跳。

    “老旦兄弟,你这是咋说的?啊呀?咋了笑着笑着就嚎起来了?好兄弟,都怪我,啊?别哭了,我自罚三杯行不,你瞧着了……”

    王立疆说罢,拿起酒壶一杯一杯斟满,一口气,三杯烈酒就下了肚,最后一杯酒放在桌面上的时候,老旦看到王立疆也已经是泪如雨下。他双目紧闭,咧着干裂的嘴,眼泪流进了嘴里却哭不出声来,老旦一把握住王立疆冰凉颤抖的手,王立疆终于也放声大哭:“老哥啊……我的弟兄们哪!都死啦……上个月大家还这样喝酒,今天……就剩下这十几个人啊……我连个尸首也没法子替他们埋……我……我想起来……有时候真他妈的恨自个……咋就活下我这么个人那?咱就没和他们一道走啊……老旦啊……我三年来的好弟兄们啊……我心里也苦啊……”

    二人酒到酣处,酣到痛处,头顶着头齐声痛哭。几个战士被外边这撕裂一般的哭声吵醒,出来看到哭得像泪人一样的两位长官,也不由得伤心落泪。

    院子里月光如水,微风拂地,弥漫着酒香和悲伤的气息。几盏破灯笼在房粱上摇来摆去,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动。战士们落满了泥土的武器堆在墙角的棚子里,有的还粘着殷红的血迹。门口的两个哨兵象桩子一样立在那里,刺刀上泛起雪亮的光,映着他们泪光盈盈的双眼。一个老汉一边咳嗽,一边敲着梆子踯躅而来。

    “小心灯火,家家好睡喽……小心灯火……家家好睡喽……”

    老旦哭了一阵,情绪稳定了下来。他拿起酒壶,发现里面的酒都被王立疆喝光了。王立疆哭嚎了一阵倒头便睡,老旦让几个战士把他扶进去,自己穿上军大衣,揣上酒壶走了出来。抬眼看看街道两旁若明若暗的灯火,他抬脚就奔着光亮走了过去。岳阳城里这一带都是高低长短不一的青石板铺路,房子大多低矮,都伸出一个微微卷起的檐。街旁的门板上贴着各色图案,俱都是老旦不大认识的神鬼。在漆黑的小巷里走了好一阵,老旦看到远处一盏红色的灯光若明若暗,一把黄色的雨伞斜挂在房檐上,一缕柔曲飘将过来。心下大喜,紧走两步就到了跟前。

    “桃花岂是怜怜物,红杏难得片片舒。锁鬓愁云青丝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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