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像有柄铁锤压在他的胸口上。
钥匙开锁的声音,据说音乐家约翰·克利斯朵夫听到这种声音就像是听到一种音乐,可是在雨亭的耳中,这种期待已久的声音却像是丧钟。
柳堤笑盈盈出现在门口。
“你还没有睡,又有灵感了?”
她发现雨亭脸色苍白,就像霜打的柿子,无精打采,有些异样。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雨亭气冲冲地问。
柳堤一怔,随即镇定下来。
“你怎么了?”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雨亭提高了嗓门。
“你整天写那些朦胧诗,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我明明看到你和那个男人拥抱……”
“别说了,那只是一个朋友,他送我回来,酒喝多了一点……”
雨亭愤怒地打了柳堤一记耳光,柳堤和他结婚8年来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对待,这也是雨亭平生第一次打她。这之前他3次打过人,小时候他和哥哥在路上遇到一高一矮兄弟俩纠缠,高个子击败了他的哥哥,他把对方的弟弟摔倒了,并趁势骑在敌手的身上。1比1,双方休战。第二次打人是在工厂,上夜班时,班里一个绰号“破碗”的青年不干活儿,睡大觉,雨亭身为班长,把“破碗”应该干的活干了。最后他忍无可忍,骑在“破碗”身上,把他饱打一顿,很快“雨秀才怒打破碗”的佳话传遍全厂,那些倾慕雨亭的姑娘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个文质彬彬的人竟然有如此剽悍之气。第3次是打了工厂那个热恋他的姑娘。
柳堤怒不可遏,自尊心难以忍受,提出离婚。雨亭已失去了理智,怒道:“离就离,明天就去办手续!”
可是当柳堤推开女儿朗朗的房间,看到熟睡的女儿那可爱漂亮的脸时,眼泪夺眶而出。女儿不能没有妈妈,也不能没有爸爸。第二天早晨,柳堤对雨亭说:“以后晚上我再也不出去了。”
“可是你跟那个男人的关系要说清楚。”雨亭板着面孔,他眼睛浮肿,一宿没有睡好觉。
柳堤咬紧牙关:“他就是朋友,我们俩人没有越轨……”她深知,这道防线要坚决守住,一攻破,她就完了。
男人如果有越轨行为,女人往往容易原谅;可是如果女人有越轨行为,男人心头将会有阴影,这种阴影永远抹不掉,一触即发,男人一想到那般情景便不寒而栗。“男尊女卑”的社会延续几千年,天道不公。
从此,皇冠轿车消失了。每天下班后,柳堤回家做饭,晚上看电视或织毛活,她的笑声少了。
雨亭呢,看在女儿的份上,不再追究柳堤的过失,但是那晚看到的亲昵镜头却像一块重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感到压抑,对柳堤的情感减弱了。
雨亭40岁时,由露露介绍参加了一个文化沙龙,随着改革开放,中国民间这种小规模的知识分子聚会多了起来,一些情投意合、志趣相同的朋友利用周末晚上,共聚一室,秉烛谈心,共议文化艺术,悠哉乐哉,既互通信息,又增进友谊。有时舞曲融融,烛影摇曳,轻歌曼舞,其乐无穷。雨亭参加的这个沙龙,作家、诗人居多,也有新闻记者、编辑、演员、歌手,公司老板或职员,高校学生等,是京城里文化层次较高的一类文化沙龙。
沙龙聚会的地点不一。雨亭第一次参加沙龙活动的地点是在名流书屋。书屋位于风景秀丽的什刹海畔,书屋附近便是露露的家,这是一座有7间住房的四合院,掩在翠荫之中;房上辟有舞池,四周有白栏围护,中间有凉蓬竹椅,可以品茶赏月,也可以歌舞翩翩。屋内陈设典雅,红木家俱,锃亮耀眼,壁上国画楹联,古色古香,客厅北侧是间书屋,书橱里密匝匝挤满了书,南侧是过厅通卧室。露露的美国丈夫汤姆刚好回国办事,这里成为沙龙聚会的最佳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