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吧。”说完也不等邓明三答应,向屋里几个点点头,把各人茶杯满上,径自出去了。
邓明三坐起身,啜着茶说:“这女人有心胸,日本人去班子里她从不接客。不用怕她漏风。说正经的吧,你三叔是怕鬼子没收我的买卖,不得已才花钱买个汉奸当,不是存心卖国,你来有什么事?用我帮忙尽管说。”
智广说:“三叔既这么说,我要再执拗,就显着外道了。你能不能想法把我送进日伪军据点里去?”
邓明三说,马蜂坞是个大据点,这底下又分好几处。最高的一处是“皇军部队”,在村东一里地,用砖瓦水泥修造成三角形城堡,人们叫他洋楼。外边围着壕沟,铁丝网,火力充足,安全牢固,里边全是鬼子兵。二等的是“宪兵工作队”、“剿共班”这些有枪有势的伪军部队。他们占了村北一家地主的宅院,抓民夫用土夯筑了一个小围子,围子上边有碉堡,外边有护城壕,中间开一座门,门外悬吊桥。天一黑把吊桥吊起,围子门锁上,外边间翻了天他们也不再开门,也算能睡个安生觉。第三等的就是些文职小机关,既没枪,又没人,只能占用几间民房,支个门面。白天指手划脚、耀武扬威,天一黑摘下牌子赶紧找保险的地方去寻宿。土围子里的剿共班是绑票出身,看出这是个财源,就在围子内盖了几间平房出租。住一宿联银券五块,带妓女进去另收花捐,他还出租麻将牌,代办夜宵。一般的小职员既住不起,也不是武工队捕捉的目标,自然不会花这笔钱。可那些头头都是为发财而来,谁也不肯搭上命,明知狼叼来的喂狗有点冤,夜夜还是去住。
智广问邓明三:“你也去住吗?”
邓明三说:“我要不去住,他们就会疑心我跟八路有勾结。怎么别人怕八路来堵被窝我不怕呢?”
智广说:“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我送进鬼子的洋楼?”
邓明三啜了下牙花子说:“这个怕不行。连我过去办事也要先联络好,他们派人出来把我领进去。万一出点什么漏子,我也没法向八路方面交代。”
智广说:“三叔满嘴说为抗日出力,一动真的就完了,我又怎么替你交代呢?”
宋明通一直不动声色地听着,这时插嘴说:“大侄子,别怪我多嘴,这事你三叔实在难办,找个容易点的来求他,他准帮忙。”
智广装作无可奈何地说:“好吧,自己爷们我还能难为你吗,你今晚把我带进土围子去吧!”
邓明三立刻答应说:“这包在我身上。”
智广说:“说清楚,我可要进宪兵工作队。”
邓明三把笑着吊上去的嘴角又拉下来了,点着支烟,吸了几口说:“你可真能给我摆八阵图。土围子好进,这宪兵工作队可又难了。他们虽说和剿共班合住一个围墙里,可一宅分作两院,里边又砌了一堵墙。宪工队的人可以自由经过剿共班的院子出入,剿共班的人可不能进宪工队。出租的房子在剿共班院里。寻宿的人只能在这个院活动,进不了宪兵工作队。”
智广不满意地说:“照这么说,你是一点费劲的事也不给办了?”
宋明通又出来打圆场:“先都别急,今晚区长把大侄子带进小围子,见机行事。只要能抓住机会,就让大侄子进去。话再说回来,大侄子你要处处小心,万一出了事,好汉作事好汉当,不要连累了三叔。”
智广说:“那是自然,怕死还抗日吗?”
又说了几句闲话,邓明三打瞌睡了。宋明通硬叫智广到他乡公所去休息,晚上再过来找邓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