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清清嗓子，石破天惊，起伏跌宕，把那一大段不畏强权、反腐倡廉的戏文唱下来，脸不红，气不喘，双手抱拳，说：

    quot;见笑了！quot;

    莫言高声喝彩。

    金副部长说：

    quot;请教莫老师，为什么要往酒里搀尿？quot;

    莫言红着脸说：

    quot;小说家言，何必认真？quot;

    金副部长说：

    quot;我敬三杯，请莫老师唱一段妹妹大胆向前走。quot;

    莫言说：

    quot;酒也不能喝了，歌也不会唱。quot;

    金副部长说：

    quot;男子汉大丈夫，对酒当歌，来来来，我先喝！quot;

    金副部长把三个酒杯紧凑着放在面前，依次倒满，然后低头长吸，抬头时，用嘴巴把三个杯子叼起来，再把头往后仰，让杯子底朝天，最后，低头把杯子放下。

    一位陪酒的干部说：

    quot;好！梅花三弄！quot;

    李一斗说：

    quot;莫老师，这是金部长的绝活！quot;

    莫言说：

    quot;精彩！quot;

    金副部长说：

    quot;莫作家，请吧！quot;

    三只杯子摆在莫言面前，倒满了酒。

    莫言说：

    quot;我可不会什么梅花三弄。quot;

    金副部长宽容地说：

    quot;一杯一杯喝也行，别难为莫老师。quot;

    莫言喝干了三杯酒，头晕得很厉害。

    众人催莫言唱歌。

    莫言感到嘴极不方便，嘴唇和舌头互相牵扯。

    金副部长说：

    quot;莫作家，只要你唱一段，我喝个潜水艇给你看。quot;

    莫言便鬼腔鬼调地唱起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头哇……没唱完就把酒喷出来了。

    众人一齐叫好。

    金副部长说：

    quot;好，我喝个潜水艇。quot;

    他先倒了一大杯啤酒，又倒了一小杯白酒，然后把那杯白酒沉入啤酒杯中，最后，他端起啤酒杯，把啤酒和白酒全喝干。

    这时，一个女人大声说笑着走进餐厅：

    quot;哈哈，作家呢？让我敬他三碗！quot;

    李一斗在莫言身旁低声说：

    quot;王副市长，海量！quot;

    莫言看到，那迎面走来的王副市长四方大脸，又白又嫩，双眼流波，宛若秋水，衣裙翩翩，恍若人物汉唐时。

    莫言想站起来表示礼貌，却不由自主地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他在桌子底下听到王副市长响亮地说：

    quot;怎么了大作家？躲起来了？躲起来也不行，把他拉出来，喝，不喝就捏着鼻子给我灌！quot;

    两只强有力的胳膊把他从桌子底下拖出来，他看到王副市长用那只像粉藕一样的玉手，端起一个盛满酒浆的粗瓷大碗，递到他的面前，雄赳赳地说：

    quot;干！quot;

    莫言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大嘴，让那仙人一样的王副市长把那一大碗酒灌下去，他听着酒水沿着自己的喉咙往下流淌时发出的声音，嗅着从王副市长胳膊上散出来的肉香，心中突然地充满了感激之情，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

    quot;作家，怎么啦？quot;王副市长用温柔的目光盯着他问。

    他克制着冲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