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无以复加的地步。
从我和米兰认识了以后,我几乎腾不出空和哥们儿一起玩了。我们那次打架带来了一些后果,那个挨打的孩子头上缝了三十多针,他爸爸和派出所的民警很熟,分局来人把汪若海和高晋抓走了,拘留十五天。还传讯了参加那次伤人事件的所有孩子。我因为在别的学校上学,白天不在,得以幸免。
院里知道了这件事后,所有参加这件事的小孩家长在干部大会上被点了名,受到训斥。
几乎所有孩子回家都挨了打。许逊和方方跑到外面刷刷夜去了。有天傍晚,我坐电车回家,看见他们俩在故宫护城河边闲逛。
那些日子的晚上,我们都受到家里的严格管束,不大容易出门不。于北蓓也在事发的当晚流窜到别处去了。
不久,我们开始期末考试,我凭着悟性和故诌八扯的本事勉强应付过了语文和政治、历史的考试,而数、理、化三门则只好作弊,抄邻桌同学的卷子。最后也都及格了,有几门还得了高分,这不禁使我对自己的聪明洋洋自得。
考完最后一门课,我就跑到米兰家找她。她家来了个老太太,大概是她姥姥,一口难懂的南方话,说米兰不在,去买菜了。我背着书包在菜市场里转了一圈,发现她正拎了一网兜鸡蛋和两条带鱼,站在蔬菜柜台前挑茄子和西红柿。
“你还买菜,小家妇似的。”我见了她后笑着对她说。“小家妇就小家妇呗,不买菜吃什么呢?”她把西红柿放到秤盘上,售货员又故意拿了几个坏的搁上去,翻着白眼说:
“这儿卖的西红柿不许挑。”
她也没在意,照样付了钱。
我们走出菜市场,她请我在冷饮柜前渴冰镇汽水。
“我们后天就放暑假了。”
“还是当学生幸福,每年还有两个假。”她吮着汽水瞅着我说。“不上学了,我就不一定能天天来了。”
“你打算上哪儿玩去?”
我对她没有流露丝毫对我不能天天来遗憾感到失望。
“哪儿也不去,游泳,打篮球。”我渴完了一瓶汽水,玩着麦管。她的瓶子里还剩了多一半黄澄灌的汽水。
“我的假条也快满了,又该上班了。”她似乎有些忧郁。
“你到我们那儿去玩吧。”我兴致勃勃地邀请她,又对她吹了通我们院的好玩和我的朋友们的有趣。
“我才不想认识你们那些小坏孩儿呢。”她笑着说。
“你来吧。”我求她,“你不想认识他们就说是找我的。真的我们院就跟公园似的,哎,可以照相。”我眼睛一亮。
她笑了,“再说吧。”还了汽水瓶子,拿了押金往家走。
我跟她到灼热的太阳地,“别再说呀,到时候都不好联系了——说准喽!”“好吧,你说哪天吧。”她含笑应允。
前面走过来两个我们班同学,我连忙从她身边躲开,假装和她不认识。回到院里,还不到中午两点。院里鸦雀无声,各家各户在午睡。我看到卫宁穿着拖鞋从他家门内出来,穿过殿门沿着游廊急急往后院奔。我叫他,他脚步不停地对我说:“高晋和汪若海回来了。”
我连忙跟上他,一同来到高晋家,所有哥们都在,正怀着浓厚兴趣听高晋吹他在看守所的表现:
“我们那号里关的净是打架的,就一个倒粮票的一个杆儿犯,叫我们挤兑惨了……”
享晋在看守所里剃了个秃子,这时也就长出一层青茬儿,虎头虎脑的引人发嚎,表情、架势则完全是个大英雄。
他坐在三屉桌上,两腿晃荡着,把烟灰掸得到处都是。
“汪若海我算是知道他,忒雏儿,一进去就全抵了。要不是他根本折不了。”“真该抽丫的,为他的事儿……”高洋愤愤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