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去见我。”
“你是哪庙的和尚……”
“我是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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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观和刘美萍头挨头地兴致勃勃俯身观看长长的玻璃展柜里的裹在树脂里的蜘蛛和已成化石的甲壳虫。他们身处富丽堂皇、四壁挂满彩绘图表和实物照片的博物馆大厅内。大厅里空空荡荡,游人寥寥,光可鉴人的水磨石地面几乎可以滑行。顺墙排列的玻璃展柜里密密麻麻摆着各色矿产,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些粗糙黯淡的岩石断面闪烁着星星点点鲜艳非凡的异彩,特别是有些共生矿的样品真可说是五彩斑斓。于观和刘美萍缓缓走过一间又一间似无尽头的展室,忽而进入由彩色泡沫塑料别具匠心地浇注堆塑的原始地貌植被天穹的逼真环境中;忽而在拐弯处迎面而遇一尊栩栩如生的凶猛古动物模型;忽而身后左右布满舞棍弄棒、呲牙咧嘴的光腚猿人。在博物馆三层最后一间展室内,他们一进去便呆住了——仿佛置身梦中:雪亮的电灯光下,竖起的四壁玻璃柜内有无数精致美丽的钻石光芒四射、耀华夺目,其灿烂辉煌无与伦比。这都是世界最著名的钻石,每块钻石都有一个令人神魂颠倒的名字,那真是个惊心动魄的场面——惟有美丽的赝品才会达到的使人透不过气来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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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回头。”宝康对林蓓低声说。他们正站在一家糖果店的橱窗前看琳琅的酒芯巧克力和奶油蛋糕,从橱窗玻璃的反光看到于观和刘美萍从他们背后走过。
“那不是于观?”
“你别叫他,我不想让他看到咱们,还得打招呼——我烦他。”
“你不是说过你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那是恭维他。我现在不想理他理他没用。”
两个人转过身。于观已经走过去。
“我说什么来着,无聊的下一步就意味着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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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于观,你回来了。”杨重抬头看到于观进来大声说,“刚才你没瞧见我们这儿大闹了一场。你爸爸来了,马青和他干了一架。”
“于观,你爸怎么这操行?”马青走过来说,“豹子似的,逮谁咬谁。”
“进来吧。”于观回头说,刘美萍怯生生地走进办公室:“你好马青,你好杨重。”
“你来了,快坐,杨重给人家倒水。”马青热情地拉开一把椅子让刘美萍坐下。杨重殷勤地端来一杯水。
“我不渴。”
“喝吧,我们都不喝茶,只有白开水。”
“谢谢。”
“那么客气干吗?到这屋你就算到家了,这屋里的全是你的老朋友。于观,你爸大概恨透我了。”
“别理他,他就那么个狗脾气。”于观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你这辈子别跟他见面了,在家我们也很少理他。”
“呦,怎么哭了?”杨重弯腰看刘美萍的脸,“马青你又胡说什么惹了人家。”
“我没哭。”刘美萍抬起挂着泪痕的脸,“我没事。”
“别听马青的,他整个一个不可救药的口腔痢疾患者。”
“是是,我口臭,我那臭胳肢窝长嘴上了——我说什么了?”
“真的没事,他说的是好话,我只不过自个忽然心酸了。”
“你还是回趟家吧。”杨重对于观说,“你爸可能找你有事。”
“我不回去,他没正经事,无非闲得嘴痒成心起腻找我逗逗咳嗽。”
“你还是回趟家吧。”马青说,“要不你爸还不定认为我怎么黑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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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观板着脸进了家门,进到客厅脱鞋换拖鞋,接着挨个解衬衣扣子,一声不吭,横眼瞧着摊手摊脚坐在沙发上微笑的老头子,然后猛地脱下衬衣,穿着小背心去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