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节
金贵说:“军令如山倒。哎,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回来?”说着把小袄子的裤子也扔在炕角。
小袄子说:“怕,我怕!还是离笨花远点儿好。”
金贵既已脱了小袄子的衣裳,小袄子便想,既然来了,衣裳也脱了,就由他吧。她躺了个四仰八叉等金贵,可金贵似又失去了刚才给小袄子解带宽衣时的兴致,躺在一旁只是叹气。一时间小袄子又觉得金贵怪可怜,心想我为什么不仁不义地净给人家送膈应?也是难得一见。想着就凑过去往金贵身上攀。金贵还是压住了小袄子。小袄子忘情忘我地“就”金贵,却觉得金贵把“事”办得潦潦草草,不三不四。小袄子便又摆了邪,把金贵一推推下来,自己一扭身给了金贵个光脊梁。金贵一看小袄子摆了邪,对着小袄子的脊梁说:“小袄子,你也别摆邪了,我实话递说你吧,你可给我闯下了大祸。你净去代安找我,日本人非说我连着八路,要拿了我。我托人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保住了这差事,可日本人让我立功。你是个明白人,猴儿精一样,一听就懂。要立功就得通过你,下边的话我就不说了。再说,就该给你布置大任务了。”
小袄子真是个明白人,她知道金贵要通过她立功意味着什么。她哆嗦着撞在了金贵怀里说:“我的天,可别让我干这事了,吓煞个人!”
金贵一看小袄子真害了怕,就又摩挲起她的光身子说:“也值不当吓成这样,拿出上代安找我的劲儿来,拿出你当着仓本说日本话的劲儿来,拿出你三天两头上警备队的劲儿来,不就是了。”
小袄子在金贵怀里拧着身子说:“我不,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取灯。”
金贵听小袄子说取灯,心里一惊。他问小袄子:“在众多人里,你怎么单挑出个取灯?”
小袄子说:“她好,她对我也好。”
金贵想,今天这事也怪了,我找小袄子要交代的就是这个取灯。看来一切都是该着的吧,取灯,你看有多少人正想着你吧。金贵索性趁小袄子说出取灯,就势对她说出了这次他回笨花的原因。他说:“乡里乡亲的我还是真说不出口。日本人为什么单挑出取灯叫我立功?就因为是取灯让你上代安找的我。日本人非要我找到这个人不可,找到这个人他们就找到了一条线。”
小袄子说:“是你个人招出了取灯。”
金贵说:“看你说的血糊流烂的,我招什么,我又不是八路。是我提供的。”
小袄子一听是金贵“提供”了取灯,立刻翻转过身来狠狠推了金贵一把,跪在炕席上指着他怒不可遏地说:“你……你不兴递他们说是八路叫我去的,你为什么单是有名有姓地说取灯,你……”
金贵也从炕上坐起来说:“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声吧,你当给日本人提供情报是糊弄小孩呀?那八路军遍地都是,日本人还用靠你我去指呀!”
小袄子跪在炕上喘着气穿衣服,又反反复复想推掉这事,可她到底没有拧过金贵。
她答应了金贵。
金贵看小袄子就了范,又说:“现时,你也有单线,我就不问了。见到取灯你知道该怎么办。”
鸡叫头遍了,金贵让小袄子爬上房走了,自己也锁上家门、锁上街门出了村。
金贵一走,小袄子躲在家里更不敢出门了。笨花人都说小袄子躲在家里害脏病,走不了道儿。其实小袄子的病比脏病还严重。她神情恍惚,不思饮食,那个收鸡的老头整天在她眼前晃,也不喊,也不叫,只转着圈儿游走。她想起《圣经》上有个叫撒旦的人。从前她就觉得世间最害怕的两个字就是撒旦,如今她想,这个收鸡的老头儿不就是笨花的撒旦么?
日本人等金贵的情报从夏天等到秋后,等不到,就问金贵。这时金贵又袒护起小袄子,他也说小袄子害脏病呢,还把小袄子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