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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陶兰,公司也不打理了,他照顾她,为她寻医问药,花钱无数,不计后果,国内国外能跑的地方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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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在电话里,她为我念她上学时抄录的诗歌,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狄金森,大段的弥尔顿的等等,她相信诗歌,至少以前相信过,她是个真正的诗歌少女,她说她已近十年未念诗歌,但现在找出念给我听,我说过,她嗓音很粗,念起诗来并不好听,但我爱听,有一次,她还倒着拿电话,为我唱了一首歌儿,令我感动至极,她在电话里也要与我谈情说爱,而且,只谈情说爱,一旦谈起,疯狂得要命,她的嗓音最终都会因疯狂而沙哑。
一个细节:她曾说过,与我肩并肩地躺在一起,令她高兴,她说,那一夜,她看到我的肩膀与她的肩膀那么齐地捱着,颜色也一样,叫她觉得十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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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怕她出事,他们以为,见到我,她会很激动,她男友向我解释说,他不在乎我们在一起,一点也不在乎,他甚至露骨地说,我们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她高兴,他都愿意,他认为她很可怜,所以,他说他一定要帮她把病治好,他说他做过很多努力,结果都令人失望,他现在只是很怕她出事,除此以外,他什么都不在乎,他说他爱她,他竟对我说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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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给她打电话了,但她要求见我,她对所有人说要见我。
她骗他们,说我们在一起谈文学。
她没能骗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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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情况好转,病情稳定,他们答应她见我。
他们问我愿不愿见她。
我说我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
我不怕自己发疯,但我怕她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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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疯了似的想见她,我无法克制自己,我有时甚至纵容自己发疯。
在那段等电话的时间内,我神志不清,恍惚异常,失魂落魄,什么都丢――钱包丢了两次,后来,我不用钱包了,但仍会丢掉兜里的碎钱,鞋子也丢了一次,我出去疾走,竟光着两只脚回到家,门钥匙丢了三次,换了一次门锁,车钥匙也丢了三次,车锁也换过一次,最后,我用一根粗绳子把所有钥匙系在皮带上,还有,几次回父母家看父母,竟把那条走过多年的熟路都走错了。
我没有睡过一天好觉,饮食零乱,神经衰弱,安定每天吃四片方能睡去。
无法维持正常生活。
连接剧本,什么都接,胡写一气,连蒙带骗,拼命挣钱。
令我觉得生活有意义的是我的一个信念,那就是想再见她一次,那是我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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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雪光还告诉我,陶兰的画画得很好,还成批地卖给过东南亚人,但她已很久没画。
老冯还告诉我,她有过一个孩子,但却是一个死婴,是她与第一个男朋友分手后执意要生的。
老冯还说,她任性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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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完没了地做乱梦,只要一睡下,就会做梦,大多数梦是极不愉快的,在梦中,他们告诉我好多消息,他们纷纷跑来告诉我,他们一趟趟跑来告诉我。
在梦醒之后,疲惫不堪,头晕耳鸣,恶心绝望。
沮丧与悒郁像两只无形的黑色恶犬,每天轮流吞噬我。
还有,偶尔照镜子,全是哭丧着脸,从无笑容,对我来讲,每一天都像是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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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打电话时哭泣,与陶兰通话,家长里短,说着说着,毫无道理,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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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方设法,连蒙带骗,偷偷积攒大量药物,存放在家,等着有一天她来,万一病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