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沽酒迎宾甘为知己死 越墙窥影空替美人怜
厢房屋脊 的后身,向前面走去,只见一幢西式楼房迎面而起,楼后乃是齐檐的高墙, 上下十个窗口,有几处放出亮光来。远看去,那玻璃窗上的光,有映带着绿 色的,有映带着红色的,也有是白色的。只在那窗户上,可以分出这玻璃窗 哪里是一间房。哪两处是共一间房,那有亮光的地方,当然是有人的所在了, 远远望去,那红色光是由楼上射出来的,在楼外光射出来的空间,有一丛黑 巍巍的影子,将那光掩映着,带着光的地方,可以看出那是横空的树叶;树 叶里面有一根很粗的横干,却是由隔壁院子里伸过来的。回头看隔壁时,正 有一棵高出云表的老槐树。寿峰大喜,这正是一个绝好的梯子,于是手抚着 瓦沟,人作蛇行,到了屋檐下,向前一看,这院子里黑漆漆的,正没有点着 电灯,于是向下一溜,两手先落地,拉了一个大鼎,一点声音没有,两脚向 下一落,人就站了起来。快刀周却依旧在屋檐上蹲着,因为这里正好借着那 横枝儿树叶,挡住了窗户里射出来的光。寿峰缘上那大槐树,到了树中间, 看出那横干的末端,于是倒挂着身子,两手两脚横缘了出去。缘到尖端,看 此处距那玻璃窗,还有两三尺,玻璃之内,垂着两幅极薄的红纱。在外面看 去,只能看到屋子里一些隐约中的陈设品:仿佛有一面大镜子,悬在壁中间, 那里将电灯光反射出来,这和沈大娘所说关住凤喜的屋子,颇有些相像。只 是这屋子里是否还有其他的人陪着?却看不出来。于是一面静听屋里的响 动,一面看这屋子的电灯线是由哪里去的。只在这静默的时间,沉寂阴凉的 空气里,却夹着一阵很浓厚的鸦片烟气味,用鼻子去嗅那烟味传来的地方, 却在楼下。沈大娘曾说过:刘将军会抽鸦片烟的。在上房里这样夜深能抽出 这样的烟气味来,这当然不是别人所干的事。便向下看了一下地势,约摸相 距两丈高。于是盘到树梢,让横干向下沉着,然后一放手,轻轻的落在地上; 顺着墙向右转,是一道附墙的围廊。只刚到这里,便听得身后有脚步声,这 可不能大意,连忙向走廊顶上一跳,平躺在上面。果然有两个人说着话过来。 人由走廊下经过,带着一阵油酱气味,这大概是送晚餐过去了。等人过去, 寿峰一昂头,却见楼墙上有一个透气眼透出光来,站在这走廊顶上,正好张 望。这眼是古钱式的格子,里头小玻璃掩扇却搁在一边,在外只看到正面半 截床,果然是一个人横躺在那里抽烟,刚才送过去的晚餐,却不见放在这屋 子里。一会,进来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仆,床上那人,一个翻身向上一爬,右 手上拿了烟枪,直插在大腿上,左手撅了胡子尖笑问道:“她吃了没有?” 女仆道:“她在吃呢,将军不去吃吗?”那人笑道:“让她吃得饱饱的吧。 我去了,她又得碍着面子,不好意思吃;她吃完了,你再来给我一个信,我 就去。”女仆答应去了。寿峰听了纳闷得很,一回身,快刀周正在廊下张望, 连忙向下一跳,扯他到了僻静处问道:“你怎么也跑了来?”快刀周道:“我 刚才爬在那红纱窗外看的,正是关在那屋子里,可是那姑娘自自在在的在那 儿吃面,这不怪吗?”寿峰埋怨道:“你怎么如此大意,你伏在窗子上看, 让屋子里人看见,可不是玩的。”快刀周道:“师傅你怎么啦?窗纱这种东 西,就是为了暗处可以看明处,晚上屋子里有电灯,我们在窗子外,正好向 里面看。”寿峰哦了一声道:“我倒一时愣住了。我想这边屋子有通气眼的, 那边一定也有通气眼的,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听那姓刘的说话,还不定什么 时候睡觉,咱们可别胡乱动手。”于是二人伏着走过两重屋脊,再到长槐树 的那边院子,沿着靠楼的墙走来。这边墙和楼之间,并无矮墙,只有一条小 夹道。这边墙上没有透气眼,却有一扇小窗。寿峰估量了一番,那窗子离屋 檐,约摸有一人低,他点了头,复爬上大槐树,由槐树渡到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