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老师
结尾注明:村里民风古朴,温情大同,光棍没光的,寡妇没寡的,各小队都有两三间花窑,趴粉墙是基干民兵训练任务的强项。
卷子发放完毕,石老师把我叫起来,问我是不是知青。我说是小侉子。至少是外省人吧?石老师追问时,声音有股好闻的糟酒浸肴肉的味道,我极不情愿地点点头。今天晚上她戴了一条栗色夹米黄色小花的丝绸头巾,像系领带,没一缕多余的皱折。晚风在教室里穿行时,她的头巾就像山鹧漫步,轻盈似羽,影子发出透明舒适的光芒。见到石老师笑盈盈的脸,白皙的皮肤,弯卷卷的睫毛,暖得我口舌发干,朝她痴痴地看不够地看。石老师先说我的文章真实生动,又说我的文章数据准确翔实。经过校团委、校领导批准,政治教研室老师们一致决定让我担任学校红卫兵大队长兼班里政治课代表。
再说人倒霉,卖糕面遇上刮旋风:我的数学考试成绩全校倒数第二名。
其实,石老师还没走,江老师就进来了。他像谁家的大黄狗一样站在门口。他一进教室就威严地嗯了好几声,尽管他的目光比隼的阴鸷稍缓和些,但蛮像业余密探的。他对我们凶焰恶气也是应该的,只是石老师离去之前,还和他悄悄讲些什么,手势摊开来,一副诚挚的样子。江老师却罔知罔听,带搭不理,石老师话未说完,他已站到讲台上了,先“啪!”地把手中的卷子一摔,紧接着呃……呃地打了两个嗝,理都没理石老师。
江老师打的显然不是饱嗝,而是空嗝。他满脸苦情,糟糕!我一拍脑门,想起刘主任让我通知江老师去他家吃大米饭的事,都隔了两天了,我才想起来。我有些歉疚地看着江老师;他的肠子在空鸣,像熬到冬天的蛐蛐,肠子的鸣声夹着咕咕的叫声。“小侉子,站起来。”江老师把我叫起来后问我:“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吗?”“60分?”我探究地问。“减个零,恭喜你得了6分。”霎时,我的脸像大丽花一样红,觉得脸面就像村西杏子林旁边的那块苜蓿地,割尽了。居然还写打油诗!江老师把我的卷子从一堆卷子中找出来,拍打着,愤然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个羊头大的一个6,外加3个惊叹号。
老师生学生的气,女人生男人的气都是盘古开天以来的正常,生气的人和受气的人应该是稀里马虎,搞个过场,唯物地讲自己没裤子,说人家膝盖破,讲了也是白讲,江老师倒好,问我行径何以如此无耻,问我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虽不算狼和羊的关系,但至少是2大于1的关系。粉粉婶送来的山药蛋干被我当糖衣炮弹吃了,村里暂时回不去,此刻就只好听从江老师的发落。“老师说咋就咋吧。”我声音嗫嚅地说道。
“请你大声点。”
“我听老师的。”我只有这么说时,才能把自己想成是一个沉思的散步者,在跟河水和风说话。
“补课吧。”江老师简明扼要地说完。我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那全校倒数第一名的那个同学呢?”我的意思是他(她)就不补课啦?
“那是汪老师班的,犯羊角疯,今天下午已经叫家长领走啦。”江老师的话音刚落,同学们就像看完戏一样议论起来。康德一许久盯着我的脸,过了老半天才说:“丢人!”
被江老师选为数学课代表的吴为民腾地站起来说:“我建议开展一帮一的活动,把我们班的数学成绩搞上去。”杨美人也站起来说:“要学习就好好学,不想学回家修理地球去。”
江老师双手往下压,示意同学们安静,然后转身在黑板上写道:
解:〓设一狗步长为x米,一狐步长为y米,根据题意,当
49x9y≥60x+49x6x
时,狗能抓到狐狸,这个不等式可化为(略)
狗能抓到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