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头微微向后一仰，僵着脖子，做出立正姿势，又微笑摇摇头。quot;不敢往底下看。quot;王霖耐心地微笑着，没说什么。
quot;那么我怎么回答他的呢?我叹了口气说：quot;唉，先生!我们老百姓苦呀!看见兵，不论是中国兵日本兵，在我们也都是一样的，只想能够太平就好了，大家都好了!quot;他听了倒是说quot;你这话说得对!quot;——这么着一来，我就知道他是日本兵了!quot;他说到这里，仿佛觉得很得意。
饭后，王霖站起来告辞。赵八哥听他说马上就要动身到邻县去，天黑以前一定要赶到那里，就放心大担地挽留他，再三说，quot;可惜不能在这里住两天，难得来的。quot;quot;八先生待人太热心了，quot;王霖说。quot;不过你热心地名是已经出去了。——呵，不提我倒忘了。我有个舍亲，是个年轻的女眷，上次路过这里，听说也是在八先生这里打搅了许多时候，我都忘了道谢。quot;
quot;年轻的女眷?quot;赵八哥似乎怔了一怔。
quot;她本来住在方家。quot;王霖一面说，一面盯眼望着他，看他的脸色有没有变化。
赵八哥像是摸不着头脑。quot;你弄错了吧，我们这里没有年轻的女眷来过。quot;她也许化装了一下，隐瞒了真实的年龄。quot;我总还拿她当个小孩，quot;王霖呵呵地笑起来。quot;大概因为我以前看见她那时候，她还年纪轻得很，小孩脾气得厉害。其实——暖呀!算起来年纪不小了吧!大概是个中年太太的样子。quot;
quot;我们这儿没有中年的太太来过，quot;赵八哥摇着头说。quot;没有。quot;
quot;我听见说她有病。听说这一场病下来，老得不像样子了，简直都成了老太太——quot;
quot;也没有老太太来过。quot;赵八哥坚决地说。
王霖不是不明白，赵八哥大概是有他的苦衷，不敢说实话，怕他是另一方面的特务，在那里追捕一个女共产党员。于是王霖冒险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quot;你不要怕，对我尽可以说实话，quot;他说。quot;我是新四军的人。你把事情的经过老实告诉我，可不许说谎。扯了谎给我们对出来了，我们的黑名单上有了你的名字，一家从都不要想活着。quot;
赵八哥左右为难起来，这人自己说他是共产党，但是谁知道他究竟是那一方面的。这一次是连看他的靴子都没有用——他穿的是便装，没有靴子。
赵八哥拿不定主意，只好一味拖延时间，矢口否认有人到他家里来住过，不论任何年龄的太太都没有踏进他家的门。
quot;方家说他们把她送到你这里来的。你把她怎样了?出卖了她了?送到宪兵队去了?王霖逼着问。
quot;老天爷，哪有这样的事，屈死人了!方家要是真这样说，那他们是扯谎。天哪!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要这样害我?quot;
quot;你把我们的人弄到哪里去了?你老实说出来!你害死我们的同志，你不要命了?quot;经过许多恫吓，赵八哥终于吐出了实话，承认他这里曾经收容过一生病的少女。赵八哥心里想着，如果王霖结果又一翻脸，说出他是另一方面派来的人，他还可以为自己辩护，说他是被人逼得没办法，捏造出来这故事，因为不这样说，就没法打发那人走。
quot;她现在在那里?quot;
quot;她是八月里走的，说要到镇江去，进医院治病。她说她有亲戚在镇江。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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