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里只有延、舞蹈表演,在祇园的夜复一夜,我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奋斗。
豆叶已经等了很久来听我来此的原因,我把茶杯放到桌上,花了几分钟来让自己镇静,最后咽了下唾液,勉强说道:“妈妈告诉我,一个月后我可能就会有位旦那。”
“是的,我知道。这位旦那就是延俊和。”
我一直在拼命忍着不哭出来,几乎已经说不了话了。
“延先生是个好人,”她说,“而且非常喜欢你。”
“是的,我也喜欢延,但是……”
“但是因为你想要静枝那样的命运。是吗?”
静枝虽然不是个大红大紫的艺伎,但祇园里人人都认为她是最幸运的女人。三十年来,她都是一位药剂师的情妇。他不是很有钱,她也不是很漂亮,但你纵观京都都不会找到像他们这样情深意笃的一对。和往常一样,豆叶总是能一语说中我不愿承认的实情。
“小百合,你十八岁了,”她又说,“你和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可能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命运并不总像晚宴的散场。有时候,它只是挣扎度日罢了。”
“可是,豆叶小姐,这太残酷了!”
“是的,很残酷,”她说,“但我们谁都逃不过命运。”
“我不是要逃脱我的命运。正如您说的,延先生是个好人。对于他的关爱,我知道我除了感激不应该有其它想法,但是……我还有很多梦想。”
“所以你担心一旦延碰了你,梦想就会破灭?说真的,小百合,你对艺伎的生活是怎么想的?如果我们生活美满,就不会来当艺伎。我们来当艺伎,是因为别无选择。”
“唉,豆叶小姐……我这样是不是很愚蠢,一直怀着希望,希望有朝一日……”
“小姑娘会对各种各样愚蠢的事抱有希望,小百合。希望就像发饰,姑娘们想要戴得越 多越好,但是老了以后,即使只戴一种都看着很蠢。”
我竭力忍住眼泪,但还是有几滴淌了出来,好似树上渗出几滴树汁。
“小百合,回你的艺馆吧,”豆叶对我说,“为眼前的今晚做好准备。没有什么比工作更能克服失望的情绪。”
我抬眼看她,想再最后恳求一次,可我看到她的表情,就收回了打算。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眼中似乎只有空茫一片,她绷紧了漂亮的鹅蛋脸,眼角和嘴角都起了皱。接着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垂下眼帘看着她的茶杯,这种目光我觉得是苦涩。
几个星期过去了,一天傍晚,在一力亭茶屋的门厅里,豆叶提到该是她和妈妈清算赌注的时候了。我相信你还记得她俩打过赌,赌我能否在二十岁前偿清债务。当然,我才十八岁,债务已经偿清了。
过了几日,我被叫到我们艺馆楼下的会客厅,看到豆叶和妈妈正隔着桌子相对而坐,聊着夏天的气候。豆叶身边坐着生形夫人,她是豆叶的经纪人。生形夫人托了托眼镜,从放在膝盖上的包里拿出一本账本。她把账本摊开在桌上,逐条向妈妈说明,豆叶和我则默然而坐。
“这是小百合去年一年的收入,”妈妈插嘴说,“天哪,真希望我们像您想得这么运气!这比我们艺馆的总收入还多。”
“是的,数字很惊人,”生形夫人说,“但我相信这是确切数目。我已经在祇园登记处仔细核对过了。”
最后她们商定妈妈应该付给豆叶的数额时,妈妈却矢口否认曾经答应要付双份。
我们默默坐了半晌。最后生形夫人说:“新田夫人,我现在处境很为难。我记得很清楚,豆叶对我不是这么说的。”
“您当然记得,”妈妈说,“豆叶有她的记忆,我也有我的记忆。我们要的是第三方,好在这里正有一个。虽然小百合当时年纪小,但她对数字很有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