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这验证了我爸爸对我的判断;我是个孽子,早晚要连累全家。
我妈妈始终爱我。她对小转铃说,人生是一条寂寞的路,要有一本有趣的书来消磨旅途。我爸爸这本书无聊之极,叫她懊悔当初怎么挑了这么一本书看。她羡慕铃子有了一本好书,这种书只有拿性爱做钥匙才能打得开。我和小转铃好的事知道的人很少,她居然能打探出来,足见手段高明。我妈妈喜欢小转铃,她说铃子“真是个好女孩”;可是我最后还是搞上了二妞子。这个事里多少有点和我妈抬杠的意思。
我认为无论是二妞子还是小转铃都不会背叛我,所以很自信地说:“妈,你知道我什么了?”
“你和你爸爸到底不一样。你是我生的嘛!”
“怎么啦?”
“写诗呀,你的诗文我全看过,写得真他妈的带劲。你还说,活着就是要证道,精彩。你还不知道道是什么,告诉你,道就是你妈,是你妈把你生成这样的!”
她啪一声打个榧子,转瞬之间,年轻时倾国倾城的神采又回到脸上来。我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差一点中了风。写诗乃是我的大秘密,这种经历与性爱相仿:灵感来临时就如高潮,写在纸上就如射精,只有和我有性关系的女人才能看,怎么能叫我妈见到!我顿时觉得自己成了褪毛的鸡。连个遮屁眼的东西都没有了。桌子上火柴、香烟、筷子劈里啪啦落了一地,我急红了脸吼出来:
“小转铃这坏蛋!下次见面宰了她。妈,她把我稿子给你了?还给我吧!”
“稿子还在她那儿,我复印留了底。你想要,拿钱来换,影印费三百元!”
“太贵了,半价怎么样?算了算了,反正看进你眼里也拔不出来了。你再别提我写的东西,那不是给人看的,行不行?尤其不能给爸爸看,你给他看了我就自杀。”
“好,不给他看,真怪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情,你躲我干嘛。你还写了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从我妈那儿回来,我下了一个大决心,从今以后再不写诗,也不干没要紧的事,我也要像我爸那样定正路,争头名。我的确是我妈生的,这一点毫无问题,我也爱我妈,甚至比爱老婆还甚。但是我一定要证明,我和她期望的有所不同。
六
第二天轮到生物室卫生值周。以前卫生值周我是不理睬的,任凭厕所手纸成山。如今不同了。我不能叫人挑了眼去。我提前到校,叫起许由来,手持笤帚开始工作。
这楼里大小三十个单位,每单位轮一次卫生值周。轮到校长室。校长亲自去刷洗厕所。这是因为学校里人心浮动,校长想收买人心。如今王二想走正路,说不得也要来一回。扫完了厕所,到化学实验室讨了几瓶废酸,把厕所的便器洗得光可鉴人。后来一想,光刷了厕所不成,人家不知是谁干的。我弄来几幅红纸写了大幅的标语,厨所门上贴一张:
“欢迎您来上厕所!生物室宣。”
小便池上方贴的是“请上前一步——生物室郑重邀请。”
厕所门背后是:“再见。我们知道您留恋这优美的环境,可现在是工作时间。何日君再来?生物界同人恭送。”
隔间里的标语各有特色。男厕所里写着:“大珠小珠落玉盘”,“一片冰心在玉壶“。女厕所里写着:“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还有额匣,“暗香亭”。要说王二的书法,那是没说的。我写碑就写过几十斤纸,眼见厕所像个书法比赛的会场,谁知道校长一来就闯进生物室板着脸喝道:
“厕所里的字是你写的?”
“是呀。您看这书法够不够评奖?”
“评个屁!高教局来人检查工作,限你十分钟,把这些字全刷了!”
贴时容易洗时难。还没刮洗完,高教局的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