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来,他一直努力让她了解,他是看重她的,从前那女孩的事,只是他不堪的一个过去,是他从少年成长为青年的一个因素之一。
贞观知道:他不轻言遗忘,不提对方缺失,并不代表他还记挂着伊,而是他淳厚的个性使然;是如此才更接近他的本性。
说忘记伊了,那是假的,但廖青儿三个字,却已经变成同学录上的一个名姓!
其实连那女孩的名字,都是他告诉她的:那天——他把一本大学时代的记事簿借她,因为他在里面涂满漫画。
贞观一面翻,大信就在一旁解说;当她翻过后两页,看到上头盖了个朱砂印:“廖——青——儿,哇!这名字好听啊——”
“那是她的名字!”
“……”
语气非常平静,贞观只能对他一笑,便又继续翻看。
大信的意思是:一切已成过去,……然而他就是不说,他是想:你应该了解哇!
有时,贞观宁可他说了,自己好听了放心;其实,也不是什么不放心,她并非真要计较去。
与其说负气,还不如说心疼他;惜君子之受折磨——她是在识得大信之后,从此连自己的一颗心也不会放了;是横放也不好,直放也不好。
这样,她就要想起阿嬷的话来;老人家这样说过:宁可选择被负的,不要看重负了人的;这个世间的情债、钱债,是所有的欠债,总有一天,都要相还的;这世未了有下世,这代未了有下代——如此转思,她终于明白:大信原来完整无缺!他的人,可是整个好的!——“你在想什么?”
贞观不能回答,只是鬼灵精一笑。
大信又问:“你知道我想什么吗?”
贞观摇摇头;大信于是笑起:“你听过‘一念万年’吗?”
“不是佛经上的?”
“正是!正是——”
大信深深吸进一口气,方才念道:“剎那一念之心,摄万年之岁月无余——”
“……”
“——明儒还有:一念万年,主宰明定,无起作,无迁改,正是本心自然之用——的句子。”——两人说说,走走,不觉又弯到后港岸来;贞观这一路抬头看月,心里只差要唱出歌来:
七月十五,中元节。
黄昏时,家家、户户都做普渡,冥纸烧化以后的氤氲之气,融入了海港小镇原有的空气里,是一股闻过之后,再不能忘记的味道!
贞观无论走到哪里,都感觉到这股冥间、阳世共通的气息——这日,她母亲特地多做几样菜色,除了祭供之外,主要想请大信来家吃饭!
菜还在神桌上供祖先呢,她母亲即叫贞观去请人客——贞观一到外公家,先找着她四妗,说出来意,她四妗笑道:“你们要请他啊!那很好!菜一定很丰盛吧?”
“还不错!”
“四妗也去,怎样?”
“好哇!”
贞观拖了伊的臂膀,笑说道:“连四舅也去才好,我去与阿嬷说——”
“莫!莫!”
她四妗笑起来:“四妗跟你说笑的——看把我有袖子拉得没袖子——”
贞观放手笑道:“我可是真的!到底怎样呢?”
她四妗道:“等下回好了,今儿我那里有闲,你还是先去找大信,他在伸手仔!”
“伸手仔”的门,通常是开着不关,贞观来到房门前,先在外头站住,然后扬声道:“谁人在里面?”
口尚未合,大信的人,已经立到她面前来;他扬着双眉,大嘴巴笑吟吟的,像一个在跟自己姊妹捉迷藏的八岁男生:“啊哈!小姐居然来了!我以为你不敢来!”
“我为什么不敢来?”
“从我到的那天起,这里每间房